沈念应了一声，找出油灯的油推开了霍无束的房门。

添完油灯后，沈念正要出去，余光忽然瞥见了他摆放在屋门口的靴子。

靴子的鞋底沾了一层泥土，像是在泥泞的路上走过，泥土不像是今早上新沾上的，已经干在鞋子上。

昨晚他下大雨的时候出去了？

沈念看着这双靴子疑惑，雨下的那么大他去做什么了？

“念念，你快出来，跟你说个好消息！”夏禾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夏禾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喜气，沈念将剩下的油放好，小跑出了门。

“什么好消息？”她莹亮的杏眼看着夏禾。

“昨晚上县丞家里出大事了！”夏禾兴奋道：“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那姓李的真遇到鬼了！”

沈念不明所以，一脸的求知欲，圆溜溜的眸子疑惑的看着夏禾。

夏禾凑到她耳边，幸灾乐祸地低声道：“昨晚上他被鬼面将军阉了哈哈哈。”

沈念脑子一下子空了，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鬼面将军把他……”

那两个字有些难以启齿，沈念艰难吐字道：“阎、阉了？”

夏禾憋不住肆意的大笑道：“对！就是阉了，昨晚上他家里连夜把县里的大夫都请去了，还让人去别的地方请了名医，都说他下腹伤的太深，那玩意儿彻底废了哈哈哈。”

“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鬼面将军了，这估计比直接杀了李新宏还让他难受，他的脸算是彻底丢光了！”

这个消息对沈念的冲击力不亚于把她丢进瀑布里。

鬼面将军为什么会去阉了李新宏？

鬼使神差的，沈念想到了霍无束屋里那双沾满泥土的靴子。

“他不敢再来。”回想起昨晚睡前他说的这句话，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在沈念脑子里。

是他昨天晚上假扮鬼面将军去教训了李新宏！

沈念鼻头一酸，蒙眬的水雾瞬间模糊了眼眶。

夏禾傻眼了，不解的推了推沈念：“你高兴傻了啊，怎么还哭上了？”

沈念眸子亮晶晶的，弯着唇傻笑道：“嗯，我高兴！”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

沈念咬着唇心想，他这样待她，她好像没办法只把他当哥哥看。

沈念内心挣扎片刻，下定决心想，那便顺应自己的心意吧，只要不让他知道就好了，她偷偷喜欢。

等他娶妻或者有了心上人之后，她再放下这份心思。

跟夏禾分开后，沈念回了自己的屋子，将之前没送出去的艾草荷包找了出来，放在枕头下面。

临到傍晚，霍无束一踏进院子，便听到沈念盈盈笑道：“哥哥回来啦。”

她穿着一袭杏色薄衫站在院子里，弯着眼睛冲他笑，声音甜的仿佛掺了蜜，很好听。

霍无束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用饭的时候，霍无束察觉到小姑娘时不时的朝他偷看，像是有话问他。

果不其然，小姑娘吃完饭遛弯回来，就开始敲他的屋门。

霍无束把书放下，将门打开。

门口，小姑娘眼睛莹亮莹亮的看着他，压着嗓音问他，“哥哥，县丞府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呀？”

这话沈念在心里压了一天，很想听他亲口承认。

霍无束眸光微变，她又猜到了？

让她知道他就是鬼面将军也没什么，霍无束垂眸看着沈念，声音清朗道：“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不许同别人说。”

月光下，他如玉般的俊朗面容倒映在沈念眼底。

见他承认，沈念满心高兴，他真的冒雨为她出气去了。

“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哥哥你真好！”沈念甜声道。

小姑娘的声音细软，夸人的时候眼睛会放光，似乎能将人吸进去。

霍无束定定的看了两秒，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沈念的猜想被证实，欢快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捂着心口，眼睛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心里甜滋滋的，过了好半响才低头解自己上衣的对襟荷花扣，想着上床攥着骨哨睡觉，解到一半，一道阴冷的嘶嘶的声传入她的耳畔。

沈念敏锐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条墨绿色的大蛇映入眼帘，她顿时定在了原地，瞳孔止不住的放大，方才的高兴迅速化成了恐惧。

长蛇盘踞在她的床榻上，比人的胳膊还要粗，探着头朝她吐着长长的蛇信子，阴冷的蛇眼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好似下一刻就会朝她扑过来。

沈念大脑一片空白，魂被吓飞了一半，下意识惊叫出声。

霍无束正欲重新拿起书卷，旁边的屋子忽然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喊叫声，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丢下书卷，三步并两步的跨出了屋门，黑色的衣袍带起了一阵风，一把推开了沈念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