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东宫(18)
按理说……殿下不应该以这副面貌叫曲姑娘知道的,终归有点风险……
何必将把柄递到他人手里?
鸣恩没敢多嘴,在谨慎这方面,殿下无需旁人提醒。
他向来深谙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之道。
又过了一会儿,裴应霄起身,踱步至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曲凝兮已经换下湿衣,裹着僧袍在火盆前烤着,身体逐渐回温。
她还以为外头没人了,方才一直不闻声响。
这会儿连忙问道:“殿下,你还没走么?”
这话听上去,有过河拆桥用完就扔之嫌,曲凝兮紧接着补充一句:“殿下还在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离开了……”
她的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高高提起,落不下来。
自古以来,知道太多秘密的人,皆是不得善终。
她根本没想撞破太子殿下的伪装。
也不敢深思,向来喜爱白衣的太子,这会儿一袭黑袍,现身于此的原因是什么……
裴应霄斜倚在门框上,抬了抬冷白色的眼皮:“出来。”
“臣女……可能不太方便。”曲凝兮小声回道。
“换好衣裳了么,有何不便?”湿哒哒的落汤鸡他都看过了。
里头忽然没了声。
裴应霄屈起修长的指节,又敲了一下。
厢房内便响起小姑娘期期艾艾的细声:“我、我的束带也湿了,不能用……”
这会儿僧衣松松垮垮,倒是遮掩严实,就是沉甸甸的存在感太强了。
曲凝兮不知该如何诉说这个烦恼,这东西不仅招人眼,不绑起来,动作大点还容易晃荡。
她很怕惹来口舌——女子总是被人私底下评头论足。
不论是容貌或者其他什么,好似天经地义,她们生来就要被人评价的?
她不喜欢。
“……”
裴应霄的指尖顿住了,眉间无意识蹙起,仿佛瞧见了那鼓起的圆弧。
他抬手,掌心虚握成拳,轻抵自己的眉头。
“罢了。”
也不再坚持把人叫出来,裴应霄带着鸣恩,转身离去。
连他的墨色外袍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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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醒来后,整个后脖子疼痛不已!
她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逐渐回想起被打晕前的情景。
整张脸‘唰’地失去血色,完了完了……她们小姐……没事吧?
此刻曲凝兮还穿着僧衣,守着火盆,她换下的衣裙,没有那么容易烤干。
心里正为自己又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
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很是短暂。
她一时没有头绪,想不到谁人要这般陷害自己。
也不知道往后遇见裴应霄,要如何应对他,继续表达自己痴心一片,口风紧实么?
银瓶吓坏了,爬着过来揪住她僧衣的袍角,“小姐,小姐你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打晕在前,压根没看到歹徒推人下水的动作,醒来发现今日穿来的衣裳都换了,下意识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要是小姐在沽兰寺失去清白,她作为贴身丫鬟,就不仅仅是责罚那么简单了!或许会被侯府发卖出去!
曲凝兮阐述一遍自己的遭遇,隐瞒了把她拉上来的人,皱眉道:“回去后让阿束好好查一查。”
这个寺庙香客较少,眼下又不是初一十五,相对而言好排查一些。
况且她看到了蒙面男子的身形。
银瓶听完喜出望外:“小姐没事就好!”
她连忙过来,帮忙举起衣裙烤火。
松口气之余,又有些惊疑不定,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起来:
当真那么走运,只是虚惊一场?
因为这事儿,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她们换回原来的衣裳,打道回府时,外头的阿束早已等候多时。
曲凝兮让银瓶去添一笔香油钱,把换下的僧衣一块带走了,以此遮掩里面包裹的黑袍。
她拿不准要如何处理这件衣服,不好丢在厢房里,也怕被银瓶询问,所以卷起来带走。
兴许,还得把它还给裴应霄。
今日的遭遇不好声张,一旦传开最容易以讹传讹。
曲凝兮交待阿束暗中探查,没准备告诉家里,孙嬷嬷那边暂时也瞒着。
来沽兰寺见王锦意,知道的人不多,曲家王家,谁会大喇叭一样争相走告?
在这之前,曲凝兮不记得有得罪过谁。
要说破坏两家结亲,对东宫而言是有利的,也确实遇到了裴应霄。
但曲凝兮不认为他会使出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伎俩。
于他不过无谓之举。
回府后,曲凝兮没跟周氏坦白王锦意的回绝,反正过后几天,发现王家那边不主动,他们自然会明白。
她不需要自己跳出来说不合适,招来询问,还可能被埋怨做得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