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92)
“嫂嫂还想逃?想逃去哪儿?”
姜窈摇头,极力向他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想要逃走。”
裴涉拎起悬挂在墙上的玄铁弓,他现在夜夜都宿在猗兰殿,所用弓箭佩刀也常常放在此处。
他挽着弓,箭尖上寒光一闪,向那只送信的白鸟射去。
“下不为例,嫂嫂。”
那一箭直接射穿了鸟儿的喉咙,它从半空中坠落,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姜窈伏在窗台边,鸟儿一身白羽被鲜血然后,也将她双眸染得发红,“不要!”
她甚至不想回身,不想看见那双一如既往的冷漠的琥珀色眸子。
只想从这里逃出去,逃得越远越好,最好跑到天涯海角,此生不再与他相见。
裴涉离她越近,她身子抖得越厉害。
那无助的神色让他心里抽疼了一下。
他是什么厉鬼邪神么?这般让她畏惧?
在她眼里,哪怕是去死,也比跟着他要好。
她以前似乎并没有这么怕他,数年前,他偶尔入宫,碰见她时,恭恭敬敬唤她一声“皇嫂”,她还会从容端庄地颔首微笑。
怎的如今他那些阴暗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她就畏惧成这样。
他也不是今日才想将嫂嫂囚禁起来,独属于他一人,早在她刚入宫成了他皇嫂那日,他就这么想了。
细究起来,其实什么都没变,他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污秽,嫂嫂还是一如既往地心思纯澈,有什么好惧怕他的?
“三日后,恪儿满月,在长庆殿设宴,届时嫂嫂可以去看他一眼。”
姜窈迷惑地望着他。
一眼?
这些天的母子分离,就只用一眼就抵偿了吗?
“他一生下就被抱走,我这个做母亲的到现在还未见过他,你就只让我草草见他一面,裴涉,你好狠的心!”
她发髻松挽着,发间一根蝶戏海棠金簪,折射着金光,簪子有些松了,快要滑落。
裴涉扶正她云鬓间那支金簪,安抚道:“等过几年,嫂嫂安下心来留在皇宫,不再成日里盘算着逃出去,我会让你亲自抚养我们的孩子。”
姜窈顿觉心寒齿冷,质问他:“裴涉,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你就只拿他当作棋子吗?”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眼里只有欲望、利益,谁都可以算计,谁都可以利用。
裴涉知道,解释也没有用,索性更加放肆地上前揽过她腰身,“嫂嫂从前不是嫌我们名不正言不顺么?如今可算名正言顺?我们的孩子,以后会是大齐的太子。”
他垂眸,姜窈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总算有了些血色。
为了让她养好身子,他可是日日割腕取血。
中原人厌恶蛮夷之人,但胡族人的血液,的确有奇效,这些年来,鬼市上亦有人做起了贩卖胡人奴隶和血液的生意,官府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生意只要一开张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姜窈心里恨他,脸上又不敢展露,那副隐忍的样子无端惹人怜惜。
嫣红唇瓣落入他眼中,极为诱人。
手里那截细腰摸上去也比往日更柔软,仿佛握着一段青嫩柳条。
她不出声,他便越发放肆。
起初大手还只是隔着衣襟揉捏,后来大抵是觉得不尽兴,三下两下将那一身单薄的春衫剥下来。
地上堆着凌乱衣裳,绿纱窗子被人关上。
帘外春归,殿内春至,一室旖旎光景在落日晖烬下蔓延。
——
三日后,长庆殿。
姜窈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外人不知内情,只会说是她行为放荡,有失检点,刚丧了夫就勾引小叔子。
再三考虑,她还是没出席这次的宫宴,趁着君臣宴饮的空当,跟着嬷嬷一道去了内殿看孩子。
乳母正抱着他,用一只拨浪鼓逗他。
他听见姜窈的脚步声,偏头看向她。
那双和裴涉一样的琥珀色眼睛让姜窈呼吸凝滞了一瞬。
姜窈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孩子虽然在咯咯笑,但是眼睛里那层清澈下却暗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恶意。
她最近总是胡思乱想,见这孩子眼睛和裴涉一样,难免多想。
但他才一个月大,她也不忍心这般揣测自己的孩子,随即笑着从乳母手里接过他,抱在怀里。
这孩子趴在她肩头,揪着她的衣裳,不哭也不闹。
婴孩的身体柔软,姜窈抱着他,小心翼翼,生怕一用力就会把他折断。
这孩子眉目间的确与她相似,只是那眼神,让她察觉出几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