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17)
姜窈夜间失寐是常事,难得睡熟,身子倦得不行,这点温暖于她而言,犹如冰天雪地中的篝火,诱着她一点点靠近。
粉嫩圆润的脚趾沿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脚趾上的软肉蹭着他腿上紧实的肌肉。
她的双足冰凉,脚尖甫一触上他的腿,热意便源源不断自两人相贴之处传来,让她常年冰凉的双脚慢慢热起来,仿若冰消雪融。
好似真有那么一汪融化了的水,消散在纱帐中,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变得潮湿暧昧,仿佛被春水浸透。
姜窈没找到一块又软和又温暖的地方,正蹙着眉,脚腕被人牢牢攥住。
她的腿轻轻动了一下,在裴涉手中,如同蝴蝶振翅,只要他想,立刻就能捏得紧紧的。
几声不满的低吟从她唇间流泻出,极惹人怜。
裴涉并未松开她的脚腕,反而握着她的腿,掌心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摩挲。
几道细小的伤疤微微凸起,刮蹭过她光洁无暇的小腿,停在她恢复如初的膝盖上,再往上,被握在掌中的腿微微战栗,也越来越温热,大抵只要再往上一些,就能触碰到最温软之所在。
姜窈有些恼了,白日里要应付许多人也就罢了,梦中竟也有人欺负她。
她脾气上来了,被人牢牢捏住的腿试图逃脱,可她力气本就小,梦里也使不上劲,根本抵不过那人。
上次与他同榻,她神志不清,又在病得厉害,顾不得挣扎,今夜不同,她到底是喝了裴涉的血,恢复得快,多少有了些力气。
只是胡乱挣扎一番,徒劳无果不说,衣裳也乱了。
晨起梳好的随云髻散开了,几绺乌发贴在脖颈上,衣领大敞着,肌肤甚至被那件白色小衣还要白,被凌乱衣衫覆盖着的胸脯因为呼吸起起伏伏。
这件小衣是姜窈亲手缝制的,成宁帝毕竟才三十岁,谁能料到他会在今年夏季染上恶疾,撒手人寰,尚宫局来不及为后宫嫔妃赶制出丧期穿的白色抱腹,各宫娘娘无论未分高低都是自己缝制。
她前几日忙着救裴煦出来,没有心思裁制,这几日安定下来,才自己裁剪、缝制了几件白色的小衣。
这几年在军营里,虽然军纪严明,但偶有闲下来的时候,那些行伍出身的汉子总会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毫不害臊地谈论那档子事。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底下那些士兵过惯了沙场上有今日没明日的日子,提起那事,都如恶狼一般,眼冒精光。
皇嫂温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他才能解其中深意。
第8章 簪珥
姜窈一夜好眠,醒来时正是卯时,夏日昼长夜短,天光早就大亮。
姜窈梳洗一番,用过朝食,闲来无事,坐在书案前抄写佛经。
骤雨下了一整夜,清晨才停下,水蓝色的帘帷间,湿气混着熏炉中的香气轻烟一般散开。
青瓦层叠的庑廊下,几名宫婢洒扫完,坐在一起簸钱玩,铜钱落地,声音清脆。
姜窈挽着袖子,握着毛笔,神情专注,笔尖与黄藤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熹微的晨光从半开的槛窗中洒进来,流金一般的光线爬上她纯白的裙摆。
她饱受佛经熏染,性子恬淡平和,心地不仅慈悲,而且虔诚,自入罔极寺后,她就一直茹素,再未沾过荤腥,那时她甚至要将一头乌发也剃了去,因着师父说她命格贵重,尘缘未尽,将来仍要回到红尘俗世,无须削发,她才作罢。
青泥神色匆匆地走进来,附在她耳边,道:“娘娘,冷宫里头的白氏死了。”
她停了笔,偏头望着窗外那株已经开败了的玉兰树,翠绿的枝叶迎着日光,金光荡漾,格外静谧祥和。
“怎么回事?”姜窈索性放下了笔,草草将那几页抄好的佛经收起来。
“说是在禁苑中被鹰犬分食,发现的时候,只剩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子了,”青泥咬牙切齿道,“娘娘,白氏作恶多端,如今算终于遭报应了,真是大快人心。”
“自食恶果不假,可这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手段还是太狠了些。”姜窈不蠢,白氏的心思她知晓了,佛法讲因果,白氏种下恶因,自食恶果,原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样血腥的死法,终究太残忍,倒不像是意外。
青泥道:“听说是她自己误入禁苑,被先帝豢养的恶犬撕咬,才丧了命
。”
姜窈这才想起先帝生前的这一癖好,叹了口气,道:“先帝克己勤俭,不喜好奢靡,唯独喜欢豢养猎犬,这一项上的花费也不小,晚些时候我去同景王说,将禁苑那些猎鹰猎犬都放归山林罢。”
外面烹茶的宫婢将刚烹好的茶送来,姜窈顺手端起来,抿了一口,“这是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