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女提刑(197)
他口中的婚约该不会就是和她……
素娆一时僵住,咽了口唾沫,很不确定的颤道:“我……我应该记得吗?”
“你说呢?”
言韫视线牢牢的锁定她,不咸不淡的问完,看着她哑口无言久不回神,再不理会她,重新看向手中的书卷。
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他唇角微微挑了下。
漫长的死寂后。
素娆靠向车壁,惊疑不定的觑了眼那神色泰然的人影,转而小心扒拉着窗沿,朱唇微抿。
他突然提起婚约是什么意思?
城门那日她和玉娘说的话果然被他听到了,他在提醒她这件事,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想拿婚约当挡箭牌?
不至于吧,他不想去又没人能逼他……
这动机不成立啊!
那会是什么呢?
素娆苦思冥想,须臾,她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连玉娘都知道婚约的存在,说明消息流传甚广,不论他们自身如何看待此事,在外人眼里,她和言韫都有斩不断的牵扯。
行差踏错,许会累及世子和言氏一族的名声。
一定是这个原因。
素娆长舒口气,低道:“这桩婚约的确麻烦,公子放心,待回到京都后,我定设法解决了它。”
言韫表面是在看书,但实际上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看她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来来回回变幻数次后,终于展平。
他以为她想明白了。
可结果……就想到这些?
“你当真这么想?”
婚约对她来说是个麻烦?
言韫心绪复杂。
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素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察觉到那语调细微的变化,点头道:“当然。”
“我一直以为公子你对这桩陈年旧约毫不在意,所以平素里行事大多随意,未顾虑到你的名声……”
“名声?”
言韫乍然开口,秋水冷眸凝望着她,好半响后终于意识到什么,顿觉哭笑不得。
“你以为我提婚约是想提醒你规行矩步,莫要僭越,免得连累我的名声?”
“难道……不是吗?”
素娆迟钝反问。
听了这话,言韫不由得沉叹口气,他发现这段时日叹气的次数比过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他自以为说的清楚。
怎么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后,全然就变了味道?
素娆看着眼前面色晦暗的世子爷,也是一头雾水,不是这个原因又是哪个?
男人心海底针。
她不懂。
她真的搞不懂!
到底是什么样坎坷曲折的心路历程居然比断案还要难!
两相对望,唯余绝望。
对上她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无辜眼神,言韫抬手按了按额角,又是一叹:“婚约对我而言从不是约束,我也从未想拿它来约束你。”
“那你这是……”
话题被挑破,素娆顺势问道。
言韫抬眸瞥了她一眼,身形未动,须臾,淡淡道:“喜欢是必须慎重相待之事,在下的心意,此生只予一人,其他人如何美艳娇媚皆不入我眼。”
所以,他是了那句‘万一遇上喜欢的人’而闹脾气?
那他之后提婚约是几个意思?
……
此生只予一人,已有婚约在身!
难道,或许,大概……
素娆面色变了变,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她错愕的看向世子爷,脑海中掠过之前种种画面。
“世人观你莫不如天上的神仙,无不仰慕。”
“其中也包括你?”
“当然。”
“素娆,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先前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说起来简直荒谬到了极点,此刻再回想,两人一直都在鸡同鸭讲。
马车内陷入了长时间的诡异沉默。
素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世子爷这次确定她是听懂了,淡淡瞥过头去,白玉般的耳垂已经红的几欲滴血。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后再无挣扎后悔的余地。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放肆心底的眷恋和欲念滋长,感受着那些铺天盖地的心动紧张,焦灼和迷惘,他惬意又兴奋的接纳着这些陌生情绪。
就好像……重新活过一样。
竹宴说的对,他自幼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一时迷惑不打紧,心总是会看明白的。
如今,他明白了。
两人没有刻意去压低声音,心绪波动之下也忘记了以内力隔绝动静,是以这番对话正被外面赶车的两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栖迟赶着车,手里的马鞭紧了松,松了紧。
面色白了红,红了又白。
而竹宴则死死捂着嘴,拼命将耳朵往车门上贴,生怕错过一个字,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