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女提刑(1033)
只让镜臣权衡着回礼。
在这无声汹涌的暗流中,终于在乾定十四年八月初,宫中敲响丧钟,太上皇殡天,举国同哀。
陛下悲痛过度,罢朝七日。
朝臣们服素跪祭,一个个面色蜡黄,不出三日,就瘦脱了一层皮,素娆在皇极殿前祭祷时隔着人群,远远看到太子。
他像是生了场大病,皮相削薄凹陷,眼下泛着乌青,一身麻衣宽大的兜着风,像是随时要将他吹倒。
太子妃牵着小太孙。
离桉早慧,年纪虽小,却知道从此再也看不到太爷爷了,哭得双眼通红,紧紧拽着母妃的袖子。
回府后,素娆想起一事,“那些消息你告诉殿下了吗?”
“还没有。”
言韫锁眉似有郁色,“这段时日殿下一直在千秋宫,把守森严,消息送不进去。”
“东宫那边,似是也加强了戒备。”
说好听点是戒备,说难听点就是监视,素娆想到谢潇棠说的那些话,心中冷笑。
看来这位陛下真是被逼急了……
“他总不能堵住殿下的耳目一辈子。”
说白了,整个皇宫里,在乎太上皇之死真相的,也就只有一个离珏。
素娆沉吟片刻,轻道:“其实我有想过,告诉殿下他又能怎么样呢,一个是祖父,一个是君父,计较起来,最终父子离心,身败名裂的也只有他。”
“即便如此,我想珏彦也是想知道真相的。”
真相,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东西。
第767章 河主谶语,宿敌
国丧期间,满城缟素。
与这气氛格格不入的,海晏清河传来喜讯,“凤阳已救回,正在赶至平渡关的路上,速速派人前去接应。”
信令传出,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萧老道:“好厉害的手段,我还以为他是在大燕有什么后手,没成想他竟让燕廷转瞬换了天,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一招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主上,这样的人,我们真的能掌控吗?”
他不禁怀疑起最初的决定。
老者幽幽睁开眼,哑声道:“既已结盟,无须思虑太多,盟友愈强,我们胜算愈大。”
“怕就怕到时候费尽心思,替他人作嫁。”
萧老越想心里越没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前辈想知道,不如直接来问在下好了。”
船舱外突然响起道声音,两人霎时一惊,能在这么多高手眼皮子底下靠近听他们谈话而不被发现……
“来者是客,请进吧。”
老者最先镇定下来,淡淡说了句,船舱门被推开,一道人影踩着木质地板缓缓走进来。
容色如霜雪,白衣不染尘。
那株兰草在他轻摇浅晃之下,犹如活过来一般,舒展枝叶,摇曳生姿,陆珩走到他们面前站定,笑着收了折扇,微微一颔首。
“河主有礼,晚辈不请自来,冒犯了。”
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心中微骇,嘴上也就顺势说了句,“以往只知道小冢宰风雅雍容,手段厉害,没成想你武功也这般深不可测。”
“河主过誉了,晚辈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旁人还行,放在两位面前就不够看了,之所以能瞒过耳目走到这儿来,得益于一门藏匿气息之术。”
陆珩微笑,“雕虫小技,见笑见笑。”
老者和萧老对视了眼,能悄无声息潜入他们跟前,这功夫还能叫雕虫小技?
对于他这不太诚心的谦虚两人一阵无语。
静坐片刻后,老者率先问道:“小冢宰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来。”
“送礼。”
陆珩羞涩一笑,“不瞒河主,这是晚辈近日新养成的爱好,特意来与河主分享一番。”
老者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遂顺势接了话,陆珩便让人传话领随从上来,津无度一袭玄衣踏入船舱时,手里还捧着一个方正的木盒。
“打开让河主瞧瞧。”
陆珩含笑说完,津无度就挑开锁,直接将木箱盖子掀起来,对准老者和萧老两人。
盒内装着个血淋淋的人头,双目圆瞪,犹有余威。
一眼望去,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
老者眸光陡凝,搁在桌边的手蓦的收紧,萧老的反应更大,他周身杀意暴涨,双目似剑般看向陆珩。
“你……”
这是他们的人。
“这礼物二位可还喜欢?”
陆珩好似没看到两人的异样,以扇掩鼻,叹气怨道:“早说让他们收拾的干净些,偏做成这种模样,看着令人难受。”
老者知道他们做的事情败露,盯着陆珩看了半响,开门见山道:“此事是我考虑欠妥,给小冢宰赔罪了。”
他微微颔首,姿态略有退让。
陆珩佯作不解,“河主这是何意,晚辈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