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150)

作者:起跃

当夜皇帝批完折子后,便坐在灯下,盯着手中一串早已被抚摸得看不出刻印的铜钱。

知道他又想起了故人,太监刘昆上前替他续了灯火,劝道:“陛下仔细眼睛,早些歇息。”

刘昆原本是周渊身边的奴才,后来周渊登基,本欲赐他官职,被他一口回绝,自己偷偷去净了身,继续留在了周渊身边伺候。

是以,周渊的过去,包括几十年前事情他都清楚,见他又在睹物思人,正好刚得来了消息,便禀报道:“娘娘今日派人去了荆州。”

皇帝皱眉,“她去荆州作甚?”

周渊垂目又道,“前几个月娘娘的人找到过一个老妪,在打听周娘子的事。”

闻言,皇帝的眸子一沉,“她要打听何事?”

刘昆窥了一眼皇帝,话有些烫嘴,顿了顿才鼓起勇气道:“听说是要替靖王找出亲生父亲。”

皇帝愣住,面色僵了片刻,突然一脸怒容,冷嗤一声斥道:“太子为何会走到今日地步,便是拜他元氏所赐。”

谢劭一行,傍晚才在灵江与靖王汇合。

两方人马一会,谢劭同裴卿齐齐迎上前,行礼道:“王爷。”

靖王手一抬,扶起二人,“都辛苦了,不必客气。”转而把目光看向谢劭,打探一圈,夸赞道:“三公子能做出此番决断,本王甚是欣慰。”

“家中长辈叛主,属下愧见王爷,还请王爷赎罪。”说完谢劭便要掀袍跪下。

靖王及时托住他胳膊,“不过是心智不坚,中了贼人的奸计罢了,与你三公子无关。”匆匆问道:“城内什么情况……”

几人在前面说话,温殊色立在队伍最后,安静地等着。

之前她见到靖王,今日一瞧,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正气,怎么也不像个谋逆,愈发坚定那圣旨为假。

面由心生,相比之下,谢副使一看就是个反贼。

再瞧瞧立在靖王身旁的郎君,身板子笔挺如松,个头比靖王还要高出几分,微微俯身同王爷说着话,眉眼间的正气并没输分毫。

也不知道这人最近怎么了,突然绽放起了自己的光彩,越看越好看了。

正看得仔细,几人突然回头瞧了过来。

靖王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温殊色一愣,忙收回视线,垂目远远对他行了一礼。

上回靖王离开凤城时,知道温谢两家结了亲,但听说的是大公子和大娘子。后来在路上,才从凤城来的探子口中得知,成亲的是温家二娘子和谢家三公子。

靖王当场还愣了愣,替谢仆射和二夫人惋惜,没能见证到自己儿子的婚宴。

温二娘子他没见过,今日是头一回,倒是个长得周正好看的小娘子,与谢三公子配得上。走到她跟前,温和地打了一声招呼,“温娘子路上辛苦了。”

温殊色又对他福了一礼,“王爷。”生怕他觉得自己碍事,把她赶回凤城,摇头道:“民女一点都不辛苦。”

新婚燕尔,小两口确实难以分离,靖王理解,笑了笑,“上车吧。”

队伍没有耽搁,即刻出发赶往东都。

温殊色上了靖王的队伍的一辆马车,谢劭、裴卿和靖王则骑马走在前方。

虽说谢副使关了凤城的城门,但此处还在中州,尚且安全。

温殊色一人坐在马车内,时不时掀开帘子,瞧一眼前头马背上的郎君。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离开过凤城,唯一一次,便是几月前去了一趟郊外的庄子,却没有走到这么远。

马车沿途经过了几个村镇,所见到的灾民寥寥无几。

前段日子,姨娘把余下的银钱还给她时,便同她说过:“这一轮灾情,总算是熬了过去,表姐托奴感谢三奶奶雪中送炭,她和姐夫去了中州,虽没什么本事,但人缘颇好,三奶奶若有朝一日用得着她的地方,尽管开口。”

温殊色还诧异,“他们没回庆州?”

“表姐夫说,人都出来了,便不走回头路了,继续往前,在哪儿都是安家,还不如离东都近一些,这便带着村里的人,上了中州。”

如今一看,庆州的灾情确实是稳住了。

当夜几人歇在了驿站,两人是夫妻,自然住进了一间房。

驿站不能同自己家的府邸相比,密密麻麻的房间并成一排,隔壁咳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靖王的房间就在旁边,生怕被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墙根,两人说个话,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轻手轻脚地沐浴完,谢劭默契地没同她去抢床,抽了一床被褥垫在温殊色的床边,躺下便睡。

往日他与自己争抢,温殊色还能在床上睡得理直气壮,如今见他这般主动把床让出来,心头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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