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难测(2)

作者:Paradoxical[

行至半路,她忽然瞧见前方的人影。

雪太大了,有些看不清,但她下意识便要往身后逃。

这些年在庄子上,她几乎没有出过门,只有每年母亲来的那段时日,她才会跟着母亲出门游玩几日。

她害怕外人,无论是男是女,她都害怕。

雪中撑伞的人似乎瞧见了她,驻足凝视她一会儿。

她就这样隔着茫茫大雪,与人对视了片刻,而后提着裙子、踏着积雪,转身逃跑。

雪下了有一会儿了,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她足上的那双鹿皮靴子并不防滑,碰到积雪的那一瞬,立即朝侧边滑去。

与此同时,她听见身后的呼唤声:

“姑娘!”

是男子!

她心中一惊,顾不得臀上的疼痛,撑着冰凉的雪地爬起来,踉踉跄跄继续往前逃。

月妩从未与男子接触过,她娘不许她接触,照顾她的姆妈也不准她接触。

在真正见到男子之前,她一直以为男子应当和野兽长得差不多——她们都是这么说的。

脚下的鹿皮靴子实在是太不听话,没跑几步,她脚下一滑,又摔了出去。

这一回便没有那样幸运了,身下的冰雪带着她往前滑去,连摔了好几个跟斗,才堪堪停下。

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只听见有靴子踩踏积雪发出的沙沙声。

那沙沙声接连不停,显然是在朝她快步走来。

她心中一慌,顾不上寒冷与疼痛,撑起身又要跑。

“姑娘…”

一股淡淡的梅花酒香传来,来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顿顿扭过头,就着来人手上的昏黄灯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不像野兽,反而看起来让人有些…心安。

“是我吓着你了吗?”他笑着,目光柔得像绸子。

月妩愣愣盯着他,摇了摇头。

“今日同窗寿辰,小酌了几杯。”他在向她解释,自己并不是酒疯子。

可月妩听不出里头的含义,只怔怔坐在雪地里,任由雪水浸透衣衫。

“来。”男子手上微微用了些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温声道,“在下是前头村子里的读书人,姓温名慎。不知姑娘是否还能行走?”

温…慎…

月妩在心中理了一遍,微微点头:“我能走。”

“那好。”温慎

松开手,拿过左手上提着的灯,交到她手中,又将左手原本就举着的伞也交给她,“雪下得大,你一个女子,莫受了寒。”

交待完,他拱手告别:“姑娘路上当心,在下先行告辞。”

月妩一手提着灯,一手举着伞,目光跟随他,冒着大雪前行。

在雪地站了很久,直到人影没入黑暗,她回过神来,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调转方向,提着裙子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突然顿住,提着灯快步朝前追去。

这个人很好,应当会给她一些吃的。

小竹灯摇摇晃晃,每一次以为烛火要熄灭时,它却又坚强地亮了起来。

她跑得快,身上出了一层热汗,里衣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干脆就摇摇头,将头上的披风帽子抖落。

兜帽掉下去的一瞬,顺滑乌黑的长发立即随风飘舞。

她不会梳头,往日里都是丫鬟们替她梳的,现下人都跑了,她摆弄半晌弄不好,气得懒得再管,任它凌乱着。

没走多久,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喜,正要追上前去,却见那人影钻进竹林,消失了。

“温…”她想开口喊,但已来不及,人已不见了。

她急急忙忙走过去,哆哆嗦嗦上前钻进竹林,看见了不远处的柴门,刚要抬手敲门,又犹豫起来。

不是担心院里的人是坏人,她早已认定对方是一个好人,她只是不太好意思敲门去要吃的。

她虽未被养在宫里,可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过来的,哪里向人伸手讨饭过。

可她已两天未进食,方才又那么一跑,现下饿得更厉害了,甚至连走都走不动了。

她靠着木门缓缓下滑,坐在门槛上,戴好兜帽,缩成一团,靠在门上。

雪还是很大,越过门檐,几乎要落在她的鞋尖上。

她缩了缩腿,将竹灯笼放在身旁,支着油纸伞挡住前方吹来的雪。

天越来越黑,竹林小道外隐隐亮着的灯火一个接一个熄灭,一点儿光都没有了。

她抱着膝盖越缩越紧,似乎要将自己埋进地里去。

等明日吧,明日温慎推门出来,她便厚着脸皮去要一些吃的…

正想着,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她全身都靠在门上,门开的那一瞬,直接随着门倒了下去。

“我…”她双手撑在地上,抬着一双慌乱的眸子,头上的兜帽陡然滑落,露出一张泛白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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