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72)
“哼!”身后顿时传出胡孛儿一声冷哼,离得远都清晰可闻。
穆长洲朝后摆一下手。
后面隐约脚步声响,大概胡孛儿和张君奉都走了。
舜音看着走出来的人,一眼认了出来,是在甘州见过的那个令狐拓,随即反应过来,瞥一眼身侧,腰后还有他掌上热度,悄悄伸手去背后,勾一下他手。
穆长洲偏头看她一眼,撑在她腰后的手拿开了。
舜音遮掩般收手入袖,端庄站着,去看前方的令狐拓。
“为何把甘州都督之位给我?”他忽而问,声音似乎天生有些嘶哑,听来语声不高,两眼只盯着穆长洲。
舜音有些惊讶,没料到穆长洲会将甘州都督之位给了他,难怪刚才胡孛儿一见他就冷哼出声。
左右没有别人,远处人声又嘈杂,穆长洲扫视一圈后,才说:“总管命我全权处置,你自副都督升任都督本就应该,安钦贵在城中未得将领相助,你也有功,仅此而已。”
“我不信你这样的人会有如此好心。”令狐拓脸色愈发不善。
穆长洲语气未变:“我这样的人能给你都督之位就够了,多余的不必你操心。”
“甘州两处军马场,一万多兵马,已尽数被你揽获,你根本就不怀好意。”令狐拓又走近一步,一手按在腰间,仿佛按刀,只是在这里不可能佩刀。他面上竟露出凶狠,始终盯着穆长洲,“你当初……”
舜音刚听见这三个字,身侧穆长洲身影蓦然一动,侧身过来,一手捂住了她右耳。她被一揽,瞬间就贴近他胸前,整个人如被揽入他怀间。
耳朵里再听不见半个字,余光去看令狐拓口型,右耳忽又被一按,她整个人贴他更近,连脸都快埋入他胸口,后面再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一片寂静,直到瞥见身影接近,她才得以稍稍偏头,自他臂间看见令狐拓似要走了。
令狐拓走近几步,居然朝她抱拳见了一礼,像是觉出了对她的冒犯,却又冷脸看了眼穆长洲,才走去了会宴的人群之处。
舜音直到此时才动了一下,右耳还被他牢牢捂着,侧脸就贴在他胸膛,一下想起这是在什么地方,心底不禁紧跳,低低说:“松开。”
穆长洲一直目视着令狐拓走远,才低头,看到灯火里她低垂的眼睫轻轻在动,也许是自己手劲大了,顿了顿,捂着她右耳的手在她耳边一抚,才终于拿开。
舜音立时站直,理了理鬓发,只觉右耳已热,抬头看他一眼:“穆二哥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说了你什么。”
穆长洲看着她,只笑了下:“我早说了,对我不满的多的是,不必在意。”顿一下,他又说,“他若敢做什么,也有我先挡着。”
第三十章
舜音总觉得方才那出古怪,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远处众人似已陆续往前汇集,大概会宴就快开了。
她赶紧又理一遍衣裙, 看一眼穆长洲,意思是该走了。
穆长洲看见她眼神, 先打量她右耳, 似乎没刚才那么红了, 应是他的手劲已过去,才往前走。
舜音跟在他左侧,只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往里越走越开阔,这后园之大, 简直不下于一座皇室宫苑的别园。
会宴场临亭而设,亭中是主位,往外依次分左右列席,左右各自错开摆案,足足摆了五六排也不止。
亭后就是一汪湖泊, 眼下初夏时节, 夜凉风轻,四下灯火映照, 湖上波光碎如洒金。
“军司!”胡孛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压着粗嗓,又急又快地道,“刚才那小子可有冒犯?早说了何必将那位子给他……”
舜音看过去,张君奉立在右后侧,没什么表情, 只胡孛儿激动,已凑至穆长洲肩旁, 瞪着双圆眼。也许是看四处人多,他刚才的话没往下多说。
穆长洲转头看舜音,指一下亭下左侧最前的位置,朝前方先走了。
胡孛儿和张君奉立即跟了过去。
舜音明白他是要自己先入席,大概是要交代二人几句,尚未过去,余光瞥见陆迢领着陆正念从旁走来,站了下来。
陆迢今日也是绯袍齐整,得体庄重,近前便低声道:“夫人可还好?方才似见到令狐都督与军司不快。”
舜音看着他口型,诧异:“陆刺史看到了?”
陆迢道:“这里太远,实在听不见,只看到他站在军司跟前那架势不对。夫人有所不知,河西之地谁都知道他与军司不合,这一幕早也见多了。”
舜音心想那岂不是连穆长洲紧揽着她的模样也被看到了,不自在地晃了下眼,悄悄看陆迢,见他脸上根本没有揶揄之色,也许是没看到后面,才收了心:“陆刺史可知道他为何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