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212)
舜音觉出了什么,将折本一合。
刚起身,她忽然想起什么,往屏风后走:“等等,我先更衣。”
话未说完,已匆匆走去屏后,她迅速解开外衫,取了那件带回的软甲,套去身上。
是穆长洲当时在军营里给她穿的那件,她换下后带了回来,现在大概又是需要用到的时候了。
胜雨本想进屋伺候,不想她动作飞快,只一会儿功夫,便收束着腰带出来了。
舜音一步不停地出了屋门,走到后院外,随处可见人影。
随从、弓卫遍布各处角落,个个身着灰褐衣衫,动静轻浅,仿佛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一般,在这沉黯天色里几乎要看不分明。
整座军司府似一下就进入了戒备之态。
她一言不发,快步穿过木廊,走入厅中,看到里面醒目的身影。
穆长洲坐在上首,未着袍衫,身上素单中衣微敞,屈着长腿,只袒露左臂和受伤的肩头。
昌风站在一旁,正迅速在他肩窝包扎好的白布条上接着绑缚布条,似要多固定几道。
厅里还有三两武官,衣着普通,大概是特地装束过的,似乎是刚刚听完他命令,二话不说匆匆往外出门,似没看到别人一般,比以往都更隐蔽小声。
舜音不觉握住手指,看着他。
穆长洲目光看来,什么都没说,只朝身旁递去一眼。
舜音心头微紧,会意走近,站到他身边。
昌风已为他固定好伤处,中衣穿回,穿上袍衫。
穆长洲站起身,立即走入几名随从,无声近前,为他披上玄甲,又在他腰上佩上横刀,挂上箭袋。
除了甲胄刀鞘轻响,厅中几乎没有一点杂声。
直到昌风领着随从们退去,厅中彻底安静下来。
舜音看着他,终于问:“就今日了?”
穆长洲说:“对。”
果然,这一日他都在各种安排,直到此时叫她过来,又是这般架势,她便知道,大概是要开始了……
外面来了脚步声,张君奉入了厅中,穿了一身轻便的苍黑甲胄,倒显得他人没那般清瘦了。
胡孛儿紧跟在后进来,如常穿着锁甲,但手已按在刀上,脚步飞快,络腮胡外的脸色因为赶急微微发红。
二人见舜音在,一点也不奇怪,早习惯了。
张君奉近前,直接报:“军司,刘乾泰已入城,大概入夜就会进府。眼下总管府全忙着接应他,正是无暇他顾之时。”
胡孛儿压着嗓门:“所有人马至少挑选了四五遍,皆是按照军司一早安排所办,已在候命。”
穆长洲一手束紧小臂:“边远几州太过遥远,总管府也拉拢不够,临近的几州唯有会、兰、岷三州仍为总管府所领,近期虽没有消息走漏,但也要严加防范,周边动向要时刻盯紧。”
胡孛儿忙回一声:“是。”声音都比往常严肃。
穆长洲看一眼张君奉:“附近可用兵马全部待命,南北两侧外敌也要防范,总管府早已私通外敌。”
张君奉刚要应是,又愣住:“什么?”
胡孛儿惊诧地睁着圆眼,胡须抖索,人反而一下放开了,低吼一句:“合着老子干的还是件好事?”
舜音忽然说:“我有事要报。”
穆长洲立即看向她。
张君奉和胡孛儿齐齐跟着扭头看过去。
舜音目光扫过二人,到这一步休戚相关,也无须隔着,转眼看着穆长洲:“总管府北大门处之前十分忙碌,外人不得接近,应是有什么安排,或早有准备。每日精兵会竖穿过府邸巡视,每列间隔约一盏茶时间,一列四十人。这些是寿宴时期才有的变动,这么多年想必你对其府邸情形早有了解,其余自不必我多言。”
穆长洲看着她的眼神一凝,倏然不动。
张君奉和胡孛儿面面相觑,嗯?
一时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她怎会报这些?
穆长洲开口:“你们都出去等我。”
张君奉才似回了神,忙又道:“军司府应该有人镇守,军司当留条后路才是。”
穆长洲只点了下头。
张君奉不说了,又惊奇地看一眼舜音,推了下胡孛儿,匆匆出去。
穆长洲转身走近:“你在总管府里竟还探了这些?”
舜音轻语:“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会真有用到的一日。”
穆长洲又近一步,伸手按去她背上,手掌上下重重一摸,摸到了衣衫里软甲的厚度,问:“你已准备好了?”
舜音顿时贴近,背上被他手掌抚得一热,点头,镇定到现在,呼吸还是微微急了。
穆长洲头微低:“府里我已做了安排,昨夜调来了人手,还有一队斥候,会随时听从你调遣。”
舜音抬眼看他:“你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