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枝(185)
搁着一层布帘,两人说话听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见“白沭”“罪不至死”等字眼。
本睡意朦胧的人,被吓得立马坐起了身子,她想起江聿修这人出了名的阴鸷狠毒,他就算真将白沭杀了她都不诧异。
她惊得连忙从榻上起来,也不顾仪容不整,光着脚就往外跑去。
刚睡醒的美人,几缕长发飘散在脸颊上,小脸素净,未施粉黛,却仍显素净。
一袭素雅雪白长衫,凌乱且松垮地穿在身上,莹润光洁的小脚踩在地上,我见犹怜。
白苏在听见夫人声音响起时,便自觉转过身子。
转过身的刹那,他看见他家大人眉头蹙了蹙,淡漠警示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白苏吓得忙闭上眼,他都转身了,什么也看不见,他家大人还要他怎样,捂住耳朵吗?
好吧,他忙捂住耳朵。
再偷偷睁眼,看他家大人神情,果然松懈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
见白苏自觉屏蔽自己,江聿修这才走至衣裳不整的妻子跟前,盯着她暴露一大半的精致锁骨,以及那双雪白玉足,蹙了蹙眉,“怎连鞋也不穿?不怕冻着?”
说完一把打横将她抱起。
沈青枝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那颗惧怕不安的心才彻底安静下来,柔软纤细的双臂挂在他脖子上,柔弱无骨,美人更加绵软动听的呜咽声响起,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一番,直让人听着一身火气。
江聿修看了眼站在一旁捂着耳朵的白苏,又忙安慰怀中的美人,“好枝枝,莫哭了,有何事和吾说,自会满足你。”
沈青枝这才停止哭泣,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夫君,能不能不要杀白沭。”
“吾何时要杀白沭了?”江聿修不解。
“方才白苏说白沭罪不至死,您不是要杀她吗?”
江聿修笑了笑,将她放在床榻上,拿过帕子蹲在她身旁,替她轻拭着雪白玉足。
“夫人听错了,不曾要杀她,只是她吓到了夫人,赏她十大板罢了。”
他柔声说着,可沈青枝却是不寒而栗,她用脚踢了踢男人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十大板?”
“嗯。”他再次抓到她的玉足,放在唇边亲了亲。
他的夫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幽香,令人忍不住想亲她。
沈青枝缩了缩脚,红着脸,“大人能不能不要责罚她?我并未吓到。”
男人抬眸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仍如寻常冷漠,但他的嘴角却是微勾,抓着她脚的手也用了些力,“夫人未被吓到,方才为何趴在那处哭得不能自已?”
沈青枝红了脸,将脚从他手中抽离,躲到床上红了脸,“谁哭了,总之你不许打白沭,不然我可会真哭!”
“好,好,不打了。”他替她盖上被子,又看了眼美人通红的耳朵根子,才含笑离去。
如此,沈青枝三言两语就让一向一言九鼎的男人收回了成名。
白苏都惊呆了。
跟随江聿修这么多年,他身居高位,一向是君无戏言,可如今,却化为绕指柔。
沈青枝对他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如此,他不禁有些厌恶自己,当初江聿修冒雨救人,怪罪沈青枝,他确是小人之心了。
*
狂风骤雨再席卷上京。
上京陷入一片暴雨倾盆中,沈青枝站在屋檐下,望着窗外的雨,不知怎的,心老是低沉着,喘不上气来。
冬葵端来刚切好的西瓜递给她,“小姐,用点西瓜。”
红艳艳的西瓜,一看上去就清甜多汁,可沈青枝却未看一眼。
她看着外头的雨帘不安摇头,抬头望着从天空降下来的细丝银雨,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捧雨,豆大的雨滴落在她洁白的手心,冰凉刺骨的感觉袭来,她心静了下来,转身看着冬葵,红唇轻启,“给我吧,我端给夫君。”
“可是外头下雨。”冬葵劝阻。
“无碍,给我把伞。”纤长雪白的小手伸出来,冬葵将西瓜递给她。
转身去拿伞。
将绣着荷叶的油纸伞拿过来时,冬葵要陪她一块去,却被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外面雨大。”
冬葵再欲开口,沈青枝已经接过伞转身走进雨帘。
可终究油纸伞再大,也抵不住暴雨的侵蚀,沈青枝还是被雨水淋到了,长裙上染上淤泥,她却视若无睹。
雨再大,也抵挡不住她要去寻他的心。
不知怎的,心底总是不安。
心跳到嗓子眼上了,那股子压力让她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