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140)
真按这话说,他这辈子是别想得到她原谅了。
他抬眸从他气定神闲的脸上反窥出他无言的挑衅,想必是他态度太过反常,已经被他洞穿了。
“令夫人尚有幼子要操心,况且现在气候寒冷,哪里能劳烦得动他三天两头往宫里跑?”
他立即接口,“皇上不必担忧,内子与娘娘关系好得很,自然是很愿意多陪娘娘聊天解闷的,这也是按皇上的嘱咐行事,又怎称得上辛劳呢?”
他也脱口道,“顾銮仪左一句娘娘,右一句娘娘,朕没见过令夫人,怎感觉你比令夫人还要上心?”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眼神里几乎要蹦出火来。
燕莫止见他毫不遮掩地对上自己的目光,正要回斥他一句大不敬,却听他缓声道,“皇上喜欢娘娘吧?”
他怔了怔,只听他又蹦出了一句,“皇上难道不想知道,娘娘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他心头太过震惊,以至于没再隐瞒,喉头动了动,声音里有几不可查的颤抖,“娘娘说什么?”
“娘娘的原话,臣可不敢说。”
“说!朕恕你无罪。”
“那臣就说了……”他低眉顺眼地打了个拱道,“娘娘说:‘以为您是一条忠诚的狗,没想到是一条白眼狼。’”
“顾星河!”他一把火登时窜到天灵盖,踅过身想拿起书案上的砚台丢过去,手刚碰到砚台,眼眶却先热了起来。
他两手撑在书案上,垂着头,紧咬牙关,压抑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思绪,半晌他那宽阔的肩背,仿佛支撑不住似的弓了下来,也没了争斗的心思,“你退下吧……”
顾星河光是见到他的背影,便能感受出他临近崩溃的界限,再继续说下去,就是嫌命太长了。于是也没逗留,便退了出去。
燕莫止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人顺着书案滑了下来,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
他坐拥万里河山,可失去了更多。
自从匆忙中做出了这个决定后,他每日都陷入懊悔之中,可前线和朝堂上的事情未定,一件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令他无暇再生出这种悲春伤秋的愁绪。
他揾去眼角的水渍,重新冷静下来,坐回宝座,他唤来了心腹,“忻王到哪了?”
忻王启程去封地的路途,一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回皇上,刚过云崖,正往旗山赶去。”
他垂着眸子,声音凛冽如窗外的北风,“嗯,到旗山就动手,记住,别人的命可以留,忻王必须死。”
“是。”禁卫领命前去。
他又拿起明日登基典礼的章程仔细翻阅了一遍,免得出了岔子。
当他正式登基,嘉月便成了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可腹中的骨肉又不会等人,若不趁这次机会,一举立她为后,再过几个月,肚子开始显怀,便由不得他选择了。
这厢天人交战,到最后也没个结果,她们堂姐妹关系不错,偏偏他又与顾星河刚撕破了脸皮,难道又要他低下头去找他夫人充当说客?
翌日。
登基大典进行得很顺利,典礼散去,他又留下顾星河。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君臣二人,他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朕为昨日之事,向你道歉。”
顾星河愣怔当场,须臾才反应过来,他这是黔驴技穷,迫不得已,只能又找上他了。
“皇上不必如此,臣担当不起。”
“请顾銮仪移步一叙?”
于是两人边走边谈,一直回到乾礼宫,入了书房。
燕莫止屏退众人,这才转过来,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顾銮仪不是想替娘娘问一句话?”
顾星河已有意料他会说什么,然而真正听到他说的这席话,是远超他所料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想必是克制了再克制,却是犹如巨石落入心湖中,一下子卷起千层浪来。
“朕撒了谎,娘娘于朕,就如同明月,朕是凡间俗人,原本自是……摘不到月亮的,可有朝一日,月亮坠入了海中,朕明知镜中花海底月不过是一片虚无,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海中……娘娘不是当朕是一条忠诚的狗吗,余生,朕依旧甘愿做她的狗。
“就算娘娘这辈子不肯原谅朕,那朕为会倾尽所有,护她一世周全。”
燕莫止说完,再度看向他,挑起嘴角问:“这样的保证,你满意了吗?”
“舅爷。”
顾星河眸里闪过一丝讶然,旋即才笑了起来:“臣家里都闭口不谈的密事,皇上又是如何得知的?”
“怎么,就许你拐弯抹角刺探朕和娘娘的密事,不许朕诈你一次?”
原来只是猜测吗,顾星河不禁愕然,原来自己竟被他轻易地套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