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莲花作对后我死遁了(2)
虞乔卿缓缓阖上双眸,身形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着,一行清泪滑过脸颊。
生离死别乃是常态,但她还是接受不了前几日还同她促膝长谈的娘亲,今日已经睡在冰冷的棺木中了。
而左相在书房中为朝堂上的事焦头烂额,面对内忧外患甚至无法抽身前来,因而旬国的王上特赏了好些东西来。
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虞乔卿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在要晕过去时又用胳膊及时撑住身子,好些日空腹甚至让她没有办法抬手。
也该听听丹音的话,去用膳了。
虞乔卿抬头看一眼灵牌,若是娘亲还在世,也必然不希望自己为了她而伤恸。
深红的抄手游廊上覆着厚厚一层雪,雪花和着纸钱倒是应景。虞乔卿一袭白衣,单薄的身子远远看上去显得弱不禁风,反而有种超脱世俗的孤寂。
前面再拐个弯就到用膳的地方,自己也该好好拾掇着,免得让家父看了也担心。
往日骄纵跋扈的大小姐安静无声,路过的下人都低着头,向她欠了欠身便匆忙离去。
刚转过身子,迎面撞上丹音,小姑娘神色慌张,也不看来人就张口一顿训,“怎么冒冒失失的,今日夫人丧葬,莫要……”
话音未落,她睁大眼睛看到撞上的人,清丽姣好的面容让丹音呼吸一窒,即便每日梳妆看过多日,自己还是会被虞乔卿的美貌所惊艳。
“丹音冲撞了小姐,还请恕罪!”丹音连忙跪下来,嘴中喃喃着。虞乔卿性子阴晴不定,若是在她失意时撞上,免不了一顿罚。
少女垂下眼眸,收敛起目中的不耐。
她并不喜欢这些下人动不动便跪的习惯,自己就算百般刁难,也不至于让他们听了自己的名字就闻风丧胆。
丹音见虞乔卿没有任何动静,大着胆子抬起头观察,发现少女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向远处,眉头轻轻蹙起。
“那是何人?”少女的声音即便带着几分低沉,仍然掩饰不住清朗明快。
丹音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院中,一顶棕灰的小轿穿梭在雪地中,被凋敝的绿叶掩映着,很难让人忽视。
见虞乔卿好奇,丹音在她颔首下站起身来,低眉顺眼道:“我这就去替小姐探探。”
还未等虞乔卿出声制止,小姑娘一溜烟跑没影,走到轿夫旁边耳语几句。
遥遥望着丹音的面色由红转白,兴致缺缺的虞乔卿反倒生了好奇之心,隔着半个院子探看。
许久,那抹白色娇俏的身影慢吞吞回来,虞乔卿斜睨丹音一眼,见她吞吞吐吐,轻啧一声,“怎么了?”
丹音无法,忙不迭跪在地上,将方才轿夫所说的话复述一遍,“那轿夫说,这小轿上抬着的是新的夫人,还有一位……小少爷……”
越到后面,丹音反而不敢说了,头埋进胸口像个鹌鹑。
回想起轿夫方才神采飞扬的模样,仿佛日后会过着好日子,她越想越后怕,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手攥住衣角,指尖发白。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声,“什么夫人少爷?左相府的夫人不是即将出殡,怎么凭空多出来一个?”
说完摇了摇头,对丹音的胡言乱语并不在意。
空气中凝结着沉默。
良久,虞乔卿再次开口,幽幽道:“这小轿是要抬往何处?”
丹音吓得战战兢兢,但也不敢不答话,“回小姐,是,是前去前堂的,听那轿夫说,老爷也在……”
听闻此番话,虞乔卿踉跄着,几乎要摔倒,还是丹音及时扶起,才没让她昏过去。
虞乔卿青葱般的长甲嵌入到掌心中,留下深深的如月牙的痕迹。她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只觉得荒谬可笑。
前堂是议事和接待宾客的地方,偶尔上家法也会在那儿,听丹音的意思,家父也在那里。
可他不应该在书房处理政务?怎么会突然跑到前堂去?
虞乔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死人般的双眼也涌现出疑窦,迈出去的腿调转方向,冷声道:“走,去前堂看看。”
*
漫天大雪中,一位中年男子双手负在身后,眉眼是舒展不开的愁容。
今日是卞月灵出殡的日子,而他却抽不开身,又要安顿好夏柔云一对母子,实在是分身乏术。
但愿卿卿不知道此事。
虞文德双鬓斑白,俨然是这几日操劳过度所致,他长叹一口气,在雪地上来回踱着步子,留下一个个规整的脚印。
不远处,一抹亮眼的棕灰色入目,虞文德脚步一顿,连忙迎上去。
见左相亲自过来,那些轿夫对视一眼,识趣地将轿子放下来。虞文德隔着帘子望眼欲穿,微微张口,吐出白色的雾气。
这样的冰天雪地,让他在外面如此等候,可见轿内的人足够尊贵,至少也极其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