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598)
倒也亏阿泽憋得住气,到如今才说出来。
“……你怎知那不是我那心上人的兄长?他对妹妹爱若珍宝,对我自然也爱屋及乌,我不慎昏倒了,兄长将我送回府邸,有何不可?”
明棠不愿承认,便要嘴硬。
阿泽“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郎君果真是不会编故事,您可要知道寻常郎君之前怎么会这样亲近?还要抱着才能走的?寻常郎君之间便是肯背一背,都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亲密了,怎还有那样单手抱着,从门口到潇湘阁之中都不肯放下来的?不肯放下来,就是依依不舍,男人与男人之间哪有什么依依不舍,可也别怪奴婢想的多,书写多了,有些职业病也是正常的。”
明棠一时语塞。
她怎么能同一个很会写书的小妮子编故事?
若说编故事,阿泽编的故事都不知有多少,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写话本子编故事,自己在她面前编故事,岂非班门弄斧?
明棠便很有些局促了。
阿泽笑了起来:“郎君不必这样局促,郎君想必是因为怕奴婢知晓了您的心上人也是郎君心生怪异,这才故意编这些话来说,奴婢心中很能明白。
只不过,奴婢并不会因为郎君的心上人也是郎君,便觉得怪异或是不适。
奴婢写书到如今,也不知写了有多少本,奴婢写的书,虽然也常常按照那些人的要求被捏成千奇百怪的模样,可是奴婢写的书,便是被改成种种模样,却也始终都只尽力地传递着一个心愿,就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无论双方究竟是何等身份地位,亦或是什么样的性格,甚至乃至于性别,都不是他们之间情愫的枷锁——奴婢始终相信,真正的情谊,并不会被这些所拘束着。若是真的被拘束了,那边只能说明并非真正的感情。所以奴婢并不会因为郎君的心上人也同样是郎君而觉得怪异,郎君大可放心就是。”
阿泽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面上的微笑便与她先前那些讨巧灵活的模样截然不同,在话本子她这擅长的领域之中,她便自信得如同星辰一般发光发热。
明棠虽然与谢不倾之间并非她想的那样,可是听了她说的这样的话,听她说感情能够超越一切阻碍,自己的心中似乎也有所了悟。
她脸上才有了些感慨之色,却不想那小丫头一下子又从发光发热的小模样,瞬间又回到了油嘴滑舌八卦兮兮的样子:“好啦好啦,不说那些没意思的话,郎君继续说,奴婢还想听。”
明棠绕过了一开始的那个大坎,知道自己也没什么编故事的必要了,于是也就简单地随意说了说:“我和他……相识确实是出自一些意外,是我求他相助,他对我施以援手,我二人才得以相识。
初时我心中并不喜欢他,甚至十分反感他的操控欲,只是时间长了,才发觉他面上的那些假象后藏着的对我的体贴与关怀,都是旁人比不了的,兴许也是如此,才逐渐动了心。
其实,究竟为何动心,我心中也不明白,只是时日渐长,但知晓已经动心的时候,便已然是如此了。”
阿泽抚掌大笑:“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其实人人都是如此的,并没有谁与谁的情愫一开始来的便是轰轰烈烈,而是在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与细水长流之中而来。若是如此,相处而来的情愫,才是真的心意相通,如同水乳交融呢。”
“是么。”明棠有些不太明白。
实则明棠到如今也没有想过,她与谢不倾日后究竟会如何,又要如何。
在这件事上,她始终都有些逃避,便是勇敢主动了一回,后头也仍然觉得对未来茫然无知。
阿泽看出来明棠还是有些许的茫然,便主动问道:“郎君可曾想过,日后可要成婚?”
明棠摇了摇头。
她又不是真郎君,怎么成婚?
她若真的与某个女郎成婚,便是害了人家的一生一世,除非是细细谋划,那要嫁予她的女郎早就与她达成一致,否则她绝对不会走这一步。
于是阿泽又问道:“那那一位郎君,可曾想过要成婚?”
明棠更是摇头——谢不倾,他的身份与身子,都不能允许他成婚。
不过也不大好说,明棠摇过头之后,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不好说……我又不是他,岂能明白他心里的真正心思。”
阿泽看出明棠的些许不自信,温和一笑。
大抵是写的书多了,她在这方面的经验总比明棠多些,见她惴惴不安,倒如同自己在写书的时候,揣摩心中人物的心思一般,细细地同她说道:
“郎君与他既是心意相通,不如给彼此都多一些信任,不必那样惴惴不安——郎君与他既是真的两心相许,您敢如此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此生并不成婚,那便也可以相信他,他心中亦是如此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