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537)
明棠却对她口中所言的“家底”很有几分好奇之心,她既有意用此来换取自己的信任,若只是想要留在镇国公府之中,做一名粗使使女,那其实也无所大谓,对明棠自己来说,甚至是百利而无一害。
倒是方才那几个肯为阿泽说话的丫头,这些时候也纷纷站了出来。
“郎君,奴婢虽不敢多言阿泽究竟是不是好人,可是这段时日,阿泽做事确实认真尽心。虽确实是有些喜欢探听八卦,听些话本子,可做事上从无懈怠。”
“郎君,阿泽是一片赤诚童心,从未有过什么其他的念头,奴婢日日和阿泽住在一块,最是知道她心中想什么。
阿泽想的,无非就是今日吃的什么,今日要做什么,今日能不能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她日日有这些便十分和乐,不见她有什么别的坏心。”
明棠知道,这几个丫头是因为沉默寡言做事老实才被鸣琴选上的,而如今她们都抛弃了自己那些怯弱,鼓起勇气说话。
虽然还是不敢抬头看着她,话语之中也颤巍巍的,却也是在为了想将这小小丫头留下来而努力。
鸣琴也看了一眼那个小丫头,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便凑到明棠的身边,同她说道:“小郎君,奴婢也觉得这小丫头的心眼子不坏。奴婢方才仔细想想,也想起来了,奴婢去选人的那天,刚刚到正堂之中的时候,忽然起了心思。
往常奴婢去选人的时候,一来便报名了自己的身份,那些待选的丫头不少是看中镇国公府富贵的,一门心思只想进府中伺候,故而面上都装得极好。
奴婢就是再会挑选人选,也难免被她们这般假象所迷惑,所以前头选进来那些个,一开始瞧着好好的,后来便个个暴露起来。
故而这一回,奴婢便想换个法子,瞧瞧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性。所以那一日,奴婢并未一过去便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裳,先将牙婆叫人喊了出来,叫两个嬷嬷带着我进去,装作是其他牙婆送进来待选的丫头,混入她们之中,很快便瞧见这些人的真实秉性。
有些人看着漂亮,人前一套做的极好,人后一套却十分拜高踩低,一瞧便是刻薄;
有些人虽然并无坏心,但却过分活络,十分喜欢探听东西,没有个停歇的时候,这样的人也最是容易闯祸;
也有些人,老实确实是老实的,只是老实得太过,旁人都开始探听起来,那些人还和木头一样站着,太过木讷无趣。
只有这小丫头,随时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周遭的人——虽然是看着人,却并非那等恨不得将人看穿的打探神情,只是静静看着,更无任何冒犯的行为,不会叫被看着的人心中不快。
奴婢假意在人群之中传了个消息,说是郎君喜欢如何如何颜色的衣裳,什么什么样的妆扮,那些一门心思只想进镇国公府之中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使女顿时就起了种种坏心思,各种相互陷害,只为了自己能够最后走到郎君的面前。
奴婢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众人,不曾注意到自己临时换好的衣裳太过单薄,与奴婢的身形并不大相匹配,布料很有些紧,后腰处崩开了一块还浑然未觉。
有些丫头就在一旁说风凉话,分明是已经瞧见了,就不过是一句提醒的功夫,那些人也不肯多提醒一句,甚至还遮掩着,生怕别人有一点好久能够比过她去。
只有这丫头悄悄地一直站在奴婢身后,替奴婢挡着背后崩开的地方,还不曾告诉奴婢,还是奴婢后来才发觉的。
她有这样的心性,其实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周遭的人既然都这样劝了,明棠也有心将她留在院子之中再观察几天的意思。
更何况,她既然说起自己的家底,明棠就起了一些好奇之心——若是那家底并没什么稀奇的,她想必也不会放在口中,作为留下来的筹码这般说。
想必是那家底,恐怕是个了不得的密辛,便点了头:“好。”
阿泽的脸上顿时有了欣喜之意,连忙看向一边的拾月:“奴婢知道以奴婢的身份,不能随便到郎君的身边去,故而奴婢将这私密的事情讲给这位姐姐,还要请这位姐姐为奴婢转告给郎君。”
她这样知情识趣,拾月对她也赏识几分,将她领着往一边的耳房过去了,只听听她口中要说些什么。
鸣琴见芳儿和剩下的几个使女还在原地探头探脑的,想必是想等个结果,便打发她们都下去做事:“知道你们和这阿泽相处的好,只是你们也不必这样守着她,若她当真如同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好,郎君最是明察秋毫之人,不可能不会让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