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420)
四夫人本在屋中陪着明宜宓,听得外头如此乱糟糟的,禁不住走到外头来。
看着湖边的仆役手忙脚乱地从湖中打捞个人出来,四夫人的眉头皱得死紧:“这是怎么回事?”
叶氏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四夫人早与明棠通过此计的脉络,却没想到乔氏上钩得这样快,她实在是这些年当二夫人当的太舒坦,连这样的局都步步踩入。
这局说来并不高明,初时她都怀疑过乔氏是否会上钩。
却没想到明棠算得太死,连叶氏也算入其中,将乔氏会如何恼怒推演得别无二致,整个计谋虽不高明,却环环相扣,对人性情的拿捏更是分毫不差,将乔氏的恼火与对叶氏的鄙夷皆算入其中,以她二人入局相互推动,将乔氏一步步逼入此局中心。
四夫人已然见过明棠两次对乔氏布局。
一次比一次简单,却一次比一次效果上乘。
只叹这小子头脑太过活泛,若非是因父母皆亡故,身后无人撑着,她这般名正言顺的长房嫡孙,头脑又这样机敏,世子之位唾手可得,还有高老夫人那几个金孙孙什么事儿?
但无妨,有此一事,四房便做她的后盾。
被四夫人惦记的明棠,注意力却不在如同跳梁小丑的叶、乔二人身上。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外头,终于望见魏轻的衣角在庭院偏门前一晃,便知那头也准备好了。
这一局,乔氏已然翻身无望。
她朝四夫人使了个眼色。
四夫人会意,心中有些畅快之意,面上却是冷若冰霜,一双眼落在乔氏身上,夹杂着森森冷意:“二嫂,这已然不是你第一次朝四房动手。上回指示下人对我的宓娘用毒菌子,这会又派人来杀疑罪未明的使女,究竟是要如何?”
乔氏心中还念着那玉蝉的事情,脸上还苍白着,闻言一惊,才终于反应过来,四房这是要将这件事情按死在她头上。
若是和从前毒菌子那事儿一样,做了也就做了,可乔氏今次并未买通这劳什子的千月之母去杀小丫头,四房却非要按死在她头上,分明就是贼喊捉贼!
看着四夫人那立在台阶之上,俯视着她又带着几分鄙夷的样子,真是气得浑身发抖:“上回的事情,最终也查出来是下头人怀恨在心,如今又提出来说什么?更何况后者更是子虚乌有。我不曾做过的事情,你问我,我又如何知道?”
四夫人的话便接了上去:“你敢说,你当真不曾做过?”
乔氏的性子急,她气得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我怎么不敢说?这样的屎盆子还要扣我头上?你叫我指天发誓我也没有不敢的!”
见四夫人没说话,好似被她的话语压住了,乔氏便洋洋得意地说道:“你的女儿屡屡被害,怎不曾想过是不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仇家,还是哪里的命不好,否则今儿怎又不好起来!头回也是你女儿自己惹上门来的灾祸,如今指不定也是,怎么又赖到我的……”
四夫人原本是为做戏,方才明棠说明宜宓不好,也不过是明棠叫她暂且先不要露面,只叫叶氏与乔氏先互相攀扯,如今听得乔氏这样胡言乱语,诅咒于明宜宓,她是当真怒从心起。
大长公主教养女儿,可不是养的那些娇娇贵女。
四夫人郭氏的父家乃是世代将门,她从前还未出嫁的时候,家中便为她聘了习武的女官,教她骑射御车,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红颜纵横。
也许是这些年做久了养尊处优的夫人,将她身上从前那些锐利之气皆掩了起来,瞧着是个寻常的贵妇人了,但如今乔氏口中不干不净,攀扯到她的心头肉明宜宓的身上,四夫人着实是忍无可忍。
她快步下了石阶,一面冷声道:“取鞭来!”
她的使女闻言便跑进屋中,捧了一条龙筋长鞭出来。
四夫人伸手一卷鞭子,乔氏见状还不知好歹:“你取鞭子做什么,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我母亲乃是大长公主,我父亲是威名赫赫的将军,杀尔如屠狗,罔论打你?”
打乔氏,原不在四夫人与明棠的计划之中。
但乔氏这张嘴着实触了四夫人的逆鳞,加上她与明棠后续之谋,四房再也不必看着二三房的脸色过日子——既然不必再担忧夫君的处境,四夫人本就是天之骄女,还会同乔氏客气这些?
她长臂一挥,龙筋长鞭顿时发出一道破空之声,一下子就直接抽中了乔氏那张嘴。
四夫人的鞭法可不差,即使略有生疏,也能精准无比地抽打在她的唇上,不过两下,乔氏的嘴便皮开肉绽,鲜血如注。
“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乔氏大惊,捂嘴痛呼之时,门外传来一声极为阴沉恼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