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402)
明棠的腿缠在了他的腿上,轻轻踩着他的脚背,仰着眼儿看他。
谢不倾在暗中可视物,只看她如同满身绯色的妖魅,这一刻,几乎要将他的魂魄都吸入她的眼中。
便是地狱又如何?
若有明棠,便是极乐。
谢不倾轻笑一声,再不压着自己胸膛之中的粗喘。
“回回也不见你讨得什么好处去,小废物。”
医嘱犹在耳边,但谢不倾却多了去了的别的法子给她快慰。
明棠要的厉害,他却不肯轻易给,给得慢吞,半晌不得一点爽快。
她总是不如谢不倾克制隐忍,再是耐着满腔的迫不及待,却仍旧从她抓着谢不倾汗湿的衣襟的手,那越来越紧的指节上可见一斑。
“谢……谢不倾,你!”明棠怒瞪于他。
谢不倾亦是满目的晦暗,而他却只是这般看着明棠,挑眉轻笑:“我又如何了?”
明棠气结:“你分明——分明知道!”
谢老贼的面皮却向来极厚。
他不温不火的,在这一夜分明比从前汹涌不知多少的情潮之中格外游刃有余,将明棠好似那搓圆揉扁的糍粑,被他架在火上烤,半点儿也不曾给一个痛快。
她的身子早已经记得谢不倾翻手云覆手雨的滋味,回回蚀骨欢愉;
而如今这般七上八下,几乎将她浑身的痒都勾了出来,叫嚣着不痛快。
谢不倾只道:“我不知道。棠棠儿总是藏着那样多的事情,今日不告诉我这个,明日不告诉我那个,我哪一件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一件?”
明棠气的要踢他,他却忽然大发慈悲了几下,解了馋。
明棠一下子抓紧了他的衣襟,可将将摸到极乐的门廓,却又被慢下来的步调勾得愈发急躁。
谢不倾看出她越来越红的面颊,轻声逗她:“怎么了,这样的事情,倒也生气?”
明棠几乎要气的冷笑:“是不应当生气,谢大督主光风霁月,自然不知道。”
她今夜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子也有了脾气同他闹一闹,竟当真敢去推开他,要躲开他的动作:“你不成,便是我自己也成。”
谢不倾的凤眸闻言便眯了起来。
如今这小狐狸崽子,当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她也敢说?
谢不倾便当真抽了手袖手旁观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自然是明世子请。”
明棠有些发躁,却不知该如何。
但知晓谢不倾只等着她去求他,纵使她是半点不会,却也牙一咬心一横——人固然是有不会之事,但比起求那谢狗,求人不如求己!
总归她今夜面子里子皆不要了,就是不想这谢狗子占上风。
她便当真要自己伸手。
谢不倾见她咬着牙能做到这等份上,着实是没了脾气。
她没轻没重的,今儿夜里也不知道憋着哪儿来的气。
要是真纵着她,她怕是要造反,伤了自己也不知晓。
谢大督主几辈子不曾服过软,说出口的话也从不食言——而如今,他方才才这般施施然地同明棠说她请自便,这会子便瞬间吞回自己口中,实在有些气急败坏了:
“不准!你是当真不知上下,在本督面前要造反?”
谢不倾压着她的耳廓,掐着她的腰压出一圈儿的红痕。
那些什么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如今皆成了谢大督主吞回去的食言而肥。
窗外的月华仍旧洒了一地,只是方才多多少少有些凄凉冷清,如今却好似越发低垂,如同被人摘下柳梢,拢入怀中的月亮。
*
一夜交融。
明棠在累极了沉沉睡过去之后,于深梦中拨开云雾,往自己心中难见真容的最深处走去。
她先前还在自己的心门外裹足不前,不愿去碰其中的真相。
而如今她却还未走到自己的心门前,有人灼灼如妖,红衣墨发,缠着她的情与她的欲,一同坠落满地月华,朝她而来。
是——谢不倾?
是——谢不倾!
是——谢不倾。
他在她的心中深处站着,无声地望着她,看着明棠呆呆地立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动作的模样,便一步步向她走来。
是谢不倾。
明棠好似并无什么意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兴许是从驿馆纠缠那一夜起,或是马车前被迫求他垂怜起,再或者是后来的每一次相见相处起——明棠的眼里,便有了那一抹朱红欲飞的身影。
她清醒时从不敢正视,在绝望疯魔之后,在倦怠极了的梦境里,才终于由得自己轻叩心扉,窥见那不知何时便已经在她心上身侧的人。
即便也许梦醒时,她又不敢再见观音。
但明棠已然知晓,她荒芜的心上原里,已然有了新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