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400)
谢不倾一时之间有些怔然,就这样一会子,便被明棠几乎扯了个衣裳凌乱,被她骑在身下轻薄。
她不得要领地在他的唇上乱啃,细细碎碎的泪却仍旧滴落在他的面上,融化在两人交融的唇齿间。
谢不倾察觉到她的慌张心碎,虽不知她究竟慌乱心碎在何处,却仍旧由着她发泄一般地在他身上乱作弄,没起半点情欲,却只觉得心疼。
他双手拖着明棠的腰,在她吻下来的时候轻轻回吻,想要这般安抚她的情绪,也不过浅尝辄止,并无更多冒犯。
明棠鲜少在不是酒醉的时候投怀送抱,见谢不倾半点无反应,更觉得挫败。
活不下去,是她的不足,可那身负绝症,是她人力所不能改变之事;
但撩拨不起人,便是她的不成。
这一切,是否亦如同命运讥讽她与天斗无效一样,昭示着她的无能?
明棠不知。
她的泪落得更凶了,手中那本就笨拙的行动也渐渐停下。
谢不倾看着她跨坐在自己的腰腹间,少女茫然无措地大哭起来,心头一点点地塌陷。
她在那里,就是他不知该如何捧在掌心的白月光。
她是薄如蝉翼,见血封喉,要他三尺微命的毒;
更是三更酒醒,沾湿的袖,留他尚在人间的药。
“哭什么?”
谢不倾将她紧紧攥住自己衣襟的手掰开,握到自己的掌心去,与她十指相扣。
明棠哑着嗓音,只长长叹息:“……经年数载,一事无成。”
谢不倾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指她不曾撩拨起自己。
他不知她这“一事无成”竟能够从这情事上而起,却不觉得啼笑皆非,只体察她心无定处,从小被流放在外并无亲眷,只能养成这般的性子。
对外强硬,内里却也一片柔软荒芜,稍有不成,从不责怪于人,只责怪自己无能。
谢不倾起身来吻她,手落在她的衣扣上,并未进半步,只是说道:“此事,原本也不必你能成。只要我会,又不需你来如何。”
明棠抽噎的动作微微小了些。
谢不倾便亲她:“今夜还长,你可真要?”
明棠更愣。
他从前,要如何这般,几时问过她的意思?
而如今,从来盛气凌人、随意将人掌控在股掌之中的九千岁,也学会了在她面前俯首称臣,问她的意思。
第216章 谢不倾掐着她的腰压出一圈儿的红痕
明棠垂眸下来,看着谢不倾那双苍白而精致的手就落在她的衣扣上。
进一步,便是旖旎春鸣,交颈缠绵;
退一步,也可偃旗息鼓,再度安眠。
全在她手,任她选择。
那是她从未受过的尊重。
明棠两世,前世里沦落风尘,辗转异乡,纵使最终靠着在金宫之中学来的一身本领在南陈混了个从龙之功,也未必当真受过尊重;
今世里,重回上京,因在暗中埋局谋线蛰伏,伏低做小,人前也未必能得几分薄面。
而这位初初相见,便威逼利诱着她献身的九千岁,而今却拉着她的手,与她紧紧十指相扣,问她,她要还是不要。
明棠眼睛一眨,又滚下泪来。
她当真要么?
一时之间似乎不曾想清楚,谢不倾也不如同从前一般压着她强要,只是摩挲着她的发顶,轻轻地啄吻她的脸颊:“皆在你。”
明棠的手还压在他的腰腹间,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谢不倾见她似有退却之意,却也不着恼遗憾,只是欲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若是不要,这会子歇着便是,明儿我没甚大事,只陪着你料理你院子里这些乱糟糟的事物,可好?”
明棠的手,这会子却还是探入他早已经被轻薄得十分凌乱的衣襟。
她脸颊有些滚烫,还未褪下去的哀愁与一下子窜起来的不甘糅合在一起,驱使得她心中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天要她死,早已不只这一回。
纵使死也死罢,也不应留下憾事,才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
纵使这天要她死在今儿夜里,至少在这一件事上,她也值当,死而无憾了!
她是心甘情愿,与从前喝醉酒时被谢不倾半骗半哄着共赴极乐不同,明棠似乎从未有这样一刻,不计前因后果地,全心全意地投入这一场情事。
“我要你。”
明棠才哭过,嗓音软糯沙哑,谢不倾在黑暗之中的衣料摩挲沙沙声中听得分明,却犹有些不敢置信。
她当真愿意?
而明棠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口咬在他的胸肌上:“我说,谢不倾,至少今夜,我要你!”
谢不倾终于听得分明。
他那往日里都平静无波的黑瞳底,此刻如同骤然落入了一池的星火,银光碎碎,熠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