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357)
正在这时,不知是不是魏轻得了什么消息要寻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他的喊声,正朝着他们二人站着的位置过来。
明棠一下子涨红了脸,死死抓住谢不倾的手腕,道:“大人!着实不可!”
谢不倾见她当真是羞窘惊惧了,手指在她裸出来的锁骨上轻轻一点:“为了他拦着本督?”
“什么为了他!为了我自个儿的脸面罢了!”明棠压着嗓音,丝丝火气溢出,几乎被他气昏过去。
她与魏轻哪有什么这样那样,谢不倾怎么这般的飞醋也要吃?
明棠只恨不得直接一口咬在他咽喉上,将他就地咬断气得了。
谢不倾看出她眼中冒火,知道她素日里最喜欢缩在壳后做一副虚假模样的假面也端不住了,唇角不禁一勾。
他本就是吓唬吓唬她,逗逗她,并无那当真要在这花丛野地要了她的念头——即便当真是有,也不应当在这四下皆可能有人瞧着的地方。
便是他在乎,他也舍不得她被其他人瞧去。
只不过西厂禁地,他自己的私宅云云,倒也不错。
那脚步声倒是越来越近,见明棠气得当真恨不得踹他了,谢不倾便按下了她略抬的腿,惩罚性地在她脖颈上轻轻一咬:“既然怕了,下回便乖觉些。”
说着,便松开了她的手,将她凌乱的衣裳一拉,竟是当真一颗颗替她重新扣好衣扣。
他分明也就替明棠穿过那几回衣裳,替她扣衣扣的动作倒娴熟的很。
因他比明棠高上不少,要为她重新系好衣扣笼好腰封,便得微微弯腰躬身——一贯以下巴看人的千岁爷,如今也舍得为她折腰,却丝毫不见谦卑姿态,从容至极。
明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方才都只能破罐子破摔地想,要不便出言挥退魏轻,不拘寻个什么理由,就算会引起魏轻怀疑,也总比被他看个正着要好,却不想谢不倾居然有这样好说话,竟放过她了?
明棠旋即又想,好说话个棒槌,她方才怎么求他,也不见他有半点动容;
她是被这不要脸的狗东西折腾多了,竟然还会觉得他“好说话”起来?
这三个字,便是死了,揉碎成灰了,恐怕也和谢不倾没有半点儿的干系。
谢不倾见她又是愣神,旋即又是生气,只觉得生动活泼,终于有了几分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气,禁不住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
而下一刻,魏轻便越过花架,走了进来。
他走的急又匆忙,似是没瞧见明棠身后还站着个大黑影,边走边说:“方才宓娘浅浅地醒了一会儿,说是想见你,还请明世子同我一同进去。”
明棠听了这话,有些牙酸:“怎么还同你一块进去?这儿难道是世子的家不成,我去看我阿姊,想去就去。”
谢老贼将她潇湘阁当自家的后花园乱逛,他魏轻便将四房当他的王府乱逛?
他这一伙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想着,明棠便咬着一肚子火气,逃也似的跑了。
魏轻看出她的急切,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明棠记挂阿姊急切确实应当,却倒也不必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着一般。
他正要转身跟上去,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是花丛子里藏着大黑耗子,正在夜里觅食攒动。
却不想身后忽然响起阴恻恻的哂笑:“她们手足要相见,你一个外人进去凑什么热闹?”
魏轻浑然不知还有人在侧,这声音一响起来,几乎吓得他直接跳了起来:“谁!”
“你那心上人一病,将你的眼与耳也带走了,你便连人也认不出来了?”
谢不倾从夜色笼罩的暗里走出,理了理自己略微显得有些凌乱的衣袍,看了一眼那小兔崽子逃跑似的背影,只在心里点她是个小白眼狼——
给她将衣裳伺候好了,自己身上的倒没整饬齐全,她倒是溜的比谁还快。
魏轻这才认出,被自己当成大黑耗子的,原来是那位千岁爷。
他心中还有些奇怪,千岁爷来此做什么?
总不会因为他罢——想必是因为那位明世子。
这位千岁爷素来是毒舌的很,但今日好似格外的不同寻常,这话说得好似嘴里吃了个炮仗,开口就炸得魏轻满地找头。
但他平常被损也不止一次两次,方才明宜宓已然醒了一次,芮姬说无甚大碍定能保住性命,他这心里才终于放松一些,遂下意识地嘴要花花两句:“哪比得上千岁爷您,明世子不过在这儿花架里同我说几句话,您倒也到这儿来了。”
谢不倾平素里听他的嘴花花也不止一次两次,鲜少同他计较这些,今日却说道:“倒也不瞧瞧自己身上穿的什么,这衣裳破破烂烂的,手上还跌伤了,头上还有灰,你这是跌到哪条沟渠里去了?还是说你跌到沟里头去的时候,将你的眼耳一同跌进去忘记捡回来,只拼凑了个囫囵的人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