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258)

作者:凌衍

方才在她脖颈上磨蹭的薄唇也有了几分血色,殷红妖冶。

明棠见是谢不倾,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但那冷檀香气将她整个笼罩其中,谢不倾这张邪气横生的妖孽模样又与那一日在白马寺外只见一面的宦官重叠在了一处,明棠霎时想起谢不倾与福灵公主如此这般的模样。

林中的野鸳鸯情事仍犹在耳,明棠的脸色愈发苍白,那松开的一口气,顿时成了满腔的愤怒怨怼。

谢不倾究竟将她当做什么——想要就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儿?

明棠心中有些喘不过气来,唇角却微微一勾,眼底露出些似笑非笑的嘲弄,夹杂着刺骨的寒意:“督主今日,怎生不与佳人作陪?”

谢不倾看着淡淡的月色下明棠一团玉白的小脸儿,看出她浑身的抗拒与不虞,亦看见她的眼底的嘲弄与疏离。

仿佛浑身竖起了尖刺,拒人于千里之外。

鲜活。

生动。

就在他的面前掌中。

触手可得。

谢不倾只觉得,拥着她在怀中,似乎那一路颠簸奔驰的躁郁顷刻间化开了,而那一腔因药性涌起的火,亦在真正见到她时暂且平息。

明棠见谢不倾不说话,以为自己戳中他的痛处,心中寒凉讥诮更甚,便要推开他抱着自己的手,不愿与他再靠在一处。

“督主若是无话可说,小的我也无话可说,总之小的不过只是个以皮肉伺候大人快活的玩意儿,横竖也不缺小的一个。

今夜宫宴后半场,福灵公主亦曾赴宴,督主如今追出去,兴许还能追上她的公主鸾驾,何必与我这么个玩意儿在这儿浪费时间。”

那一日在白马寺红樱园之中听到的种种荤话,始终仿佛绵针一般扎在她的胸腹之中。

即便她如同蚌一般无法将这绵针挤出,日复一日地用时间将其包裹起来,却仍旧会在想起时觉得恶心。

便是想到这双手,应当也是这般抱着他真正的心上人;这双唇,亦是如此在他真正灵肉交缠的人身上流连忘返,明棠便觉得恶心。

明棠不用旁人用过的物件,更不愿与人同伺候一人。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玩意儿,亦晓得她这身份也没甚立场说什么,可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督主已然权倾朝野,这年少相伴的情谊如此珍重,又何必遮遮掩掩?”

明棠将他牢牢抱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掰开。

谢不倾看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面上清冷平静,好似浑然不在意似的。

可若不在意,以这小狐狸的脾性,说这许多做什么?

她与明以江等人向来不多说一句话,同那些看不上眼的更是鲜少搭理。

谢不倾起了别的心思。

明棠要掰开他的手,他却偏不叫明棠如意,忽然将她一整个抵在宫墙前,低低地笑:“年少相伴的情谊?以明世子之真知灼见,这年少相伴的情谊最难抛却,是也不是?”

明棠深感厌烦,反唇相讥:“为何不是?白马寺红樱园花前月下,宛溪河河畔同赏烟火——还有那督主日日不离身的冷檀香,亦是年少相许的信物,督主若能抛却,却为何这冷檀香从未换过?”

这后头的冷檀香之说,亦是明棠从明宜宓的口中听闻——而彼时她一听起,就想到太后寿宴那日,福灵公主曾与她擦肩而过,那时候她身上用的熏香,与冷檀香之气极为相似,恰巧印证了明宜宓所言非虚。

如此这般,还不算少年相伴的情谊?

谢不倾状似冥思苦想地“唔”了一声,道:“明世子想知道?”

“不想,谁爱知道谁乐意知道。”

“当真?”

“千真万确。小的甚至还祝二位百年好合,情深甚笃。”

明棠几乎是咬牙切齿。

最好是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反正这死太监也没那留后的功夫,最好是好人一百零八胎,胎胎生父不一样,绿帽子给他从入洞房戴到入土。

呸!

谢不倾便低低地笑起来:“当真如此祝福?”

明棠冷笑连连:“当真。”

她亮着双眸,横眉冷对他的模样,换了旁人恐怕连这双招子都要留下,而明棠在他面前,却只叫他觉得生动。

谢不倾便忽然倾身上前来,没让她说完,托着她的下颌,将她剩下来的冷笑皆含在口中,与她红润娇软的唇舌皆交缠在一处。

步步紧逼,攻城掠地,甚至将她胸腹之中的空气汲取一空,狠狠从她最易感的舌侧软腭上碾过,逼得她呼吸不得,眼角都沁出了泪,不住地捶打他的胸膛。

“小废物,用鼻子呼吸。”

谢不倾暂且放她一会儿,看着她狼狈地大口喘气,游刃有余地又亲亲她的脸庞,甚至将她眼角滑下的泪珠卷到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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