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241)
这亦是明棠所疑之点。
是当真不闹,亦或是在背地里早已经闹过了?
明棠思索,更倾向于后者。
只是她一动脑子,便脑袋疼的厉害,明宜宓见她扶着额,面上有些苦痛忍耐之色,干脆不谈此事,将话题岔开了去:“不说这些了,我今日过来,除了看看你还好不好,还有些八卦同你说说。你病中无聊,想必爱听。”
明棠对这些可有可无,但知道明宜宓一片好意想叫她开心些,便含了些笑意,由着她说。
明宜宓就从士族说到宫中,又是哪家的嫡女瞎了眼要下嫁,又是哪家的小郎君好了男风,又是太后最近在暗中收了几个入幕之宾,等等云云,确实叫明棠听出几分兴味。
说到后头,明宜宓忽然一压神情,神神秘秘地说道:“还有一个消息,最是劲爆。”
明棠正端了一盏热茶,奇道:“什么消息?”
明宜宓一拍掌,道:“我同你说,昨夜有人在宛溪河河畔,瞧见皇家画舫在和河中夜游。”
“这有什么新鲜的?”明棠吹了吹茶盏上的浮沫,随口说道。
“画舫是不新鲜,但是有人瞧见福灵公主与一宦官在花船甲板上放烟火,璀璨万分,美不胜收,两人行迹暧昧——你猜那宦官是谁?”
明宜宓的话还未说完,明棠端起茶盏的手就微微一顿。
宦官。
好极了。
明棠垂下眼,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这君山银针怎生这样苦涩,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说道:“谢不倾。”
她面上无一丝异色,明宜宓并未察觉,还兴致勃勃地回问:“你怎么知道!”
明棠的话夹了些哂笑之意:“又不是第一回了,也不新鲜。”
明宜宓纯然是因得知了这上京城最大掌权者的桃色艳闻而兴致勃勃,甚至追问两句:“你也撞见过?”
明棠几乎是冷笑似的勾了勾唇:“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明宜宓想缠着明棠多问些,但拾月再外头越听越心惊肉跳,连忙借由方才有人送礼的由头进来,将那礼盒呈上,打断了二人说话。
明宜宓也察觉到自己在这儿留的有些久了,见明棠有事儿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明棠知道拾月的意思,也没苛责,心中只觉得无谓,只是心中泛起阵阵凉意。
谢不倾爱和谁一块和谁一块,下次再有他该死的时候,她再也不会雪天纵马去追他,爱死哪死哪去。
明棠目光落在那礼盒上,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全然没在礼盒上,只在心中一遍遍地骂了谢不倾该死。
“这是?”
“这就是方才那小厮送过来的,说是有人送给小郎的年礼。”
明棠稍稍有些意外。
年礼?
还有府外的人会给她送年礼?
她先前其实听到了外头的争执,知道外头有人送东西来,但不知是年礼。
这礼盒拾月已经一一验过了,便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来,一样一样放在明棠面前。
一块儿包装得严严实实的金瓜贡茶,价值连城;
一张素雅的红叶小笺,上书“诗写梅蓊月,茶煎谷雨春”,另画一只胖兔子,无落款。
明棠没见过这笔迹,虽确实自然流畅,却透露出一股子匠气儿,仿佛不是文人墨客所写,而是叫那些专职抄书写信的人所作。
倒是那只胖兔子画的传神,虽是寥寥几笔,却圆滚滚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鸣琴在外头探头探脑,见明棠在看礼盒了,连忙进来,将自己方才在媛慧处问来的消息尽数告知。
原来这礼盒仍旧是个清俊的青年人送来的,媛慧还记得忒清楚,说那人就是上回来送兔子玉佩的那个人。
此话一出,明棠与拾月皆不由得对视一眼。
不对。
金瓜贡茶,乃是年年上供皇室之物,产量稀少,又从云滇远远送来,损耗也大。此物确实也能流一些到外头市场来,可那价格简直高的可怕。
寻常人等,去哪里买得起这样一块价值恐怖的金瓜贡茶?
而且明棠后来也曾打听清楚了,那一日送兔子玉佩来的青年人,虽相貌不凡,却穿得很是清贫。
这样的人,从哪儿弄出金瓜贡茶来?
亦或者,他不过只是替人跑腿,真正的人还躲藏其后?
再者,上回送来的是兔子玉佩;
这回,又是兔子小像。
兔子,究竟有何寓意?
那一句“诗写梅蓊月,茶煎谷雨春”又究竟是何含义?
屋中一片寂静,明棠又陷入沉沉思索。
正巧沈鹤然这小子一如既往地不打招呼撞门就入,不等鸣琴拾月斥责,他就一眼看到了信笺上的兔子小像,无心一声:“小兔子?今年不是兔年呀,大漂亮怎么收了画兔子的礼物?难道你属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