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218)
二夫人也是如此想的,那两个清倌儿断然不可留了。
她原是为了将脏水泼到明棠身上,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完满的局,却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要将自己的夫君拱手相让,气得想吐血。
好在夫君也不是那般不懂事之人,别拦着她将那两个贱人料理了,那就当此事不曾发生过,怪自己晦气。
二夫人匆匆忙忙地往外头走去,将自己的嬷嬷召了过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那嬷嬷也是她的得力心腹,听闻要将那两个貌美丫头处理了,面上也不见一丝惊慌,只是点了点头,下去安排了。
二夫人正要转还回正房的时候,却不知身后何时已然站着一个身着斗篷的俏丽身影。
二夫人面露惊喜,阴沉沉的脸上终于绽出几分笑意,笑着迎了上去:“你来了!”
却没想到那人一改平素温和模样,脸上遍布寒霜。
二夫人迎上去的时候,她抬起手,一巴掌便扇在二夫人的脸上,将她打懵了。
“乔冬儿,你做的什么好事?”
斗篷下遮掩的半张脸阴云密布。
不知何时,院子里头其他伺候的奴仆竟早已被赶了下去,堂堂二房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头被人掌掴,周遭也无人听闻。
二夫人无端被打,面上又惊又怒:“你这是何意?”
那人冷笑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瞧瞧你自己做的什么事,送的什么人。”
二夫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脸上才终于有了几分慌乱。
那人已然恼怒地转身离去,二夫人想要解释几句,甚至顾不上自己被打的半张脸,捂着脸匆匆地追着她的身影,企图捉住她随风飘扬的披风。
更多的风将一切埋在寂静里。
远处偶然传来几声争执之声。
寒声阵阵,候鸟南归。
*
西厂。
沧海楼。
魏轻进来的时候,甚至还未推门,便闻到其中传来的浓郁血腥味。
他心下一沉,收敛了面上一贯吊儿郎当的神色,将折扇插回腰间,大步走入。
地上昂贵的波斯地毯果然落着几滴醒目的鲜血,从门口一路蔓延至内室。
魏轻顺着血迹快步走入,走到沧海楼三层的一间博古架前。
面前似乎无路可走,魏轻却知晓这博古架上藏着机关,若能打开,便能找到其后的一间密室。
可惜他并不知晓这机关所在,只能敲敲那博古架,轻声呼唤,不掩焦急:“大人,你可还好?”
里头却毫无声音,静静的宛如一片死寂。
魏轻心中有了几分不详预感,拍动博古架的力度越来越大,连声喊他:“大人!”
他这般喊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里头才终于传来谢不倾惫懒的声音:“一大早的,什么事这样紧急?”
魏轻不过只是来送些日常情报的,但这事儿远不如谢不倾的身体重要,也没接话,只问他:“大人从前鲜少去密室之中,这是如何?”
谢不倾却未答,只是懒洋洋的问道:“你若有要事,现在便说,若无要事,可以滚了。”
魏轻平素里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不敢跟他正面对抗,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也顾不上这些顶撞许多,只是连声说道:“大人应当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不可一意孤行,那药物已经做出来了,分明能用,大人若是再不使用,从前的药也没了法子,续命也无作用!”
“我自有我的办法。”
第142章 坠入一场无极春梦
“你有什么办法!”
听谢不倾如此言语,魏轻心中难免有气。
他是当真着怒,即便平常在谢不倾面前都不大高声语,现下也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大人苦心孤诣数载,便是为着这一口气至今,忍看多年谋划付诸东流?”
现成的法子就在面前,他却一直迟迟不用。
若是当真舍不得,不肯用,那也尽早说了,他再着人去找法子。
无论如何也比现下他这般一日比一日憔悴些要好。
里头的声音静了一瞬。
魏轻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道:“大人志在四方,不应计较眼前得失。”
他话音刚落,在他面前的博古架忽然挪开。
密室不大,一目了然,没甚新鲜的,只是更多的血腥味从里头涌出,逼得魏轻都后退两步。
谢不倾就站在密室门口的阴影里。
他的肌肤苍白得可怕,不见一丝血色,墨发松松披散着,将他的苍白昳丽都笼在一处,似是见不得阳光的妖邪。
谢不倾没着平素里常穿的朱衣,一身淡色的衣袍愈发显出他的形销骨立,像是一团生于混沌中的云——而这云上生出红梅几枝,点点刺眼,几乎将这衣袍染成了血衣半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