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143)
明棠一惊。
谢不倾见明棠双眼那一瞬,只觉得如林莽欲静,似落叶归根。
可明棠见他,只瞧见他的眼中有汹涌流火,有朔风不止,有妖桃璨烂。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挨得这样近,却是明棠第一回在谢不倾的眼中瞧见这样多的情绪,无端想起来什么……开荼蘼未了,见娑婆忍土,观污秽孽狱,渡极乐净界。
平素里只瞧见谢不倾的容貌过人,如今方惊觉,他那一双眼也是极好看的。
明棠听见谢不倾开口:“怎么,女郎你要怜香惜玉,如今这般一个男子,你也舍不得,要留下他的命来?”
明棠只觉得他今夜有些不同寻常。
她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不敢挣脱,只敢小心翼翼地解释:“怎会是什么舍不得,只是要从他口中套话,死了却不妙。”
“捆起来丢到诏狱去,什么话都给你审得一干二净。”
谢不倾眼中的火略略压了压。
可是他瞧见在明棠脚边昏睡的阿丽,眉目之中不由得浮起厌色来。
他心中有东西在躁动,先前尚能抑制,如今见了明棠,倒好似囚不住的凶兽脱笼而出。
谢不倾将明棠拢到自己怀中。
他身上犹有一路奔波的风霜色,明棠却锦衣华服不染尘埃,美得超凡脱俗。
他的目光从明棠的莹肌粉面、幼瘦黛眉、熠熠凤眸上一一而过,最终落在那好似晕染了一星子绛珠缀靡虹的海棠蜜唇上。
谢不倾控不住心,奔波的躁郁、屠杀的凶戾皆在他四肢百骸流淌,他迫不及待想以脏污玷污仙子,以流火融她冰霜。
于是他当真抬起明棠下颌,就在齐照奄奄一息的血色视野里,迫使她抬起头来,咬住她的唇角。
“你是怎么宠幸你这些使女的,今夜也叫本督领会领会。”
第96章 明棠泪眼婆娑地在他指尖绽放
轻喘的呢喃在谢不倾唇间逸散,明棠被他咬住唇角,饱满的唇珠被他的犬齿轻轻一摩,经不住一颤,瞪大了眼。
他……他他他,谢不倾这是在吻她的唇?
谢不倾却只是浅尝辄止地在她唇角轻咬了一下,便略起了身。
他身上的火似是被压下去不少,微垂的眼看不清神色,只是手仍旧放在明棠的颈侧,轻轻摩挲。
带着茧子的手指就压在她脖颈的脉络上,下头就是血管,正随着主人的惊慌飞速跳动。
明棠被迫仰着看他,倒像是被他从身后拢入怀中,忍着颈侧微微的刺痒,却还是觉得浑身都酥软在谢不倾的怀里。
分明她刚刚还好好的,可是一被谢不倾撩拨,她就又好似回到驿馆中了情毒的那一夜里,只觉得从心口到指尖都在微颤,不得不轻启红唇,吐出胸腹之中横冲直撞的热气,宣泄浑身不敢言之于口的渴望。
明棠亦想,她恐怕是疯了。
若非是她早就提前服下了维持清明的药,她都要以为自己中了齐照与阿丽的迷药——亦或是说,谢不倾才是那最惑人心神的情毒,沾了他,便要被那些隐秘无声却在血脉之中大肆叫嚣的渴望拉扯着,一同堕入极乐阿鼻?
眼见着他的手就要往下滑,明棠的理智虽跟着欲望一同摇摇欲坠,却还是一把捉住。
谢不倾垂眸,戏谑地轻笑:“不肯?”
带了些喑哑的嗓音,正好压在明棠耳边。谢不倾的嗓音并不清润疏朗,反而低沉磁性,如此这般压在耳边,甚至能听见他喉中的震动,如同鸦羽一般,在她的耳孔之中搔拨。
明棠最受不得痒,更受不得这样的嗓子在她的耳边说话,倒好似有什么东西顺着谢不倾的嗓音,从她的耳孔之中钻进去了,将她的神智都搅和得一团糊涂。
她只能悄悄偏过头去,将自己的理智一把子悬崖勒马地拉住。
阿丽昏过去了,齐照虽被摔得动弹不得,却还是活的。明棠虽也算是被谢不倾拐带数回,却也不能在旁人面前这般那般,忍着浑身的抖,狠狠推他:“人,人还看着!”
谢不倾便看了阿丽与齐照一眼,神情很是不耐,若非明棠要留活口,他弹指间就能取他二人性命。
于是他取出一枚形状别致的银哨,点点明棠的唇:“你吹。”
明棠不解其意,却从来是不敢明面儿上忤逆他的,凑上去轻轻吹了,没听见什么声响,有些困惑。
她观这银哨,乃是谢不倾常用之物,吹它作甚?
谢不倾也不料明棠想也没想便吹了银哨,只想起来此物自己也吹了数次,方才抑制不住咬了她的唇角,倒有些唇齿交融之意了。
他微垂的眼遮不住浓厚的暗色,想起来不知哪次明棠泪眼婆娑地在他指尖绽放,软腔里滴落的涎水,玉扳指上熠熠的水光,正如此刻银哨上沾着的一样莹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