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132)
鸣琴怒容,好似娇嗔:“大娘子都说了,回头要为我添妆的,郎君如今就瞧上了别人?”
“好了好了,少不得你的,怎生这样醋?吃味啦?”
“小郎真是,病着又何故去招惹她?您的身子……招惹她有什么用处!”
两人打情骂俏似的,阿丽听着,不知该是如何滋味,只觉得忽冷忽热。
热一时,只想起来明棠伸向她腰封的手,好似要解她衣裳,也不曾反驳鸣琴醋话,反说她吃味;
冷一时,又想起来明棠与鸣琴打情骂俏,其中亲昵更是亲密无间,说起什么身子,只是说明棠病弱不成,可那也不过只是调情之语,哪容得下旁人?
阿丽红扑扑的面颊有些发白,不愿再听,步履匆匆地走了。
而屋中方与明棠演完一场,知晓阿丽已然走了的鸣琴,禁不住插着腰抱怨了几句,这才娴熟无比地加炭开窗,忙忙碌碌起来,便忙碌又边叹息:“小郎惯会招蜂引蝶。”
明棠方才脸上的淡笑却隐了下来:“不过是见她腰间香囊新鲜罢了。”
鸣琴没听清什么,也没大在意,催着明棠快快睡好。
等下半夜,拾月终于带了药冒着风雪回来,院中又是如何闹腾煮药不提,总归明棠吃了药才终于好了些,安稳睡下。
这病来的匆匆,去却如抽丝,鸣琴想方设法想给她补补身子,拾月便去后山给明棠猎了一头小鹿回来。
鸣琴本想煲汤大补,明棠却说口中无味,想食炙肉,想饮果酒。
略略用些也不伤身,鸣琴对她的要求也向来无有不应的,很快就去张罗起来,在庭中搭了彩棚与架子,预备炙烤。
照例,只请了小傻子沈鹤然,明以渐仍旧不请。
刘嬷嬷听到正院传来的欢笑声,闻见炙肉的香气,满脸阴沉。
明棠却哪会管她如何?
她用得高兴,沈鹤然却见明棠不知从哪掏出几个小罐子放在上头一同炙烤,好奇地问起来:“怎么还烤罐子,罐子能吃么?”
明棠便说其中放着几方油石,她兴起了想刻章,先将油石烤一烤,让石头松软些好下刀,沈鹤然也听不太懂,只是点头,然后又兴高采烈地吃起自己的炙肉。
拾月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沈鹤然,心中感慨,他又哪里知道,里头盛着的不是什么油石,而是一罐罐磨得精细的各色药粉?
而其中有一味雄黄,受热便会析出白粉。
俗称,砒霜。
她们家这位小郎君,可很了不得呢。
第88章 棠棠的第一位入幕之宾
拾月看着明棠往肉上撒香料,动作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不免凝神多看了会儿,却见明棠略用了几块儿,便停箸,叫茶来漱口了。
“小郎不多用些?难得新鲜。”拾月早听鸣琴说过明棠有些爱挑食,以为她不喜欢,劝了两句。
明棠却敲了敲那几个罐子,只说自己吃饱了。
她要烤肉,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且她胃口素来不大,略用了些解了馋便不用了,叫她将未用的鹿肉和酒菜皆分给院子里伺候的众人。
那头的沈鹤然脸上有些熏熏然,显然是吃果酒吃醉了,嘴里还啃着半个鹿腿,眼睛却已经盯着明棠面前的几碟子鹿肉。
那皆是最嫩最香的肩肉,闪着油水香料的光,明棠几乎一筷未动,一听明棠要分下去,登时着急要来抢:“不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
明棠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他伸过来的手,劝道:“你一人就吃了小半只鹿了,再吃便要不克化了,不许多吃。”
沈鹤然还要闹,明棠瞧见阿丽正来收拾炉灶,赶紧叫她上来将这几碟鹿肉并一壶果酒端走。
阿丽来端,无意之中碰着了明棠的手指,自己猛得一缩,明棠却恍若未觉,只朝她说道:“你平日里预备酒菜也辛苦,这些我都不曾用,你拿去吃了,也暖暖身子,夜里不必来上房伺候,自个儿在屋中歇着。”
阿丽的脸上有了些高兴,受宠若惊地端下去了。
明棠含笑看着她的背影,扶了拾月的手,在廊下走着消食,漫不经心地问拾月:“可查到了?”
“查到了,她并无这等珠花,必是旁人送的。”
明棠得了肯定的答案,微微一笑。
个个皆把她当傻子,却不知她早就不是前世里的糊涂蛋了。
明棠伸手从地上团了个雪团,倏地一下砸中院中的腊梅树,打得花瓣片片飘零,拾月连忙将这时不时淘气一把子的小郎君逮住,将她的手擦干净了捂着手炉,微嗔:“小郎病都不曾好全,怎么还玩雪。”
明棠只看着那飘落的花瓣缠缠绵绵地一同落在雪堆里,似笑非笑道:“冬日正是情浓时候,我想瞧瞧这花瓣能如何互通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