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12)

作者:凌衍

谢不倾再欲走,明棠却又挣扎起来,如受伤的兽低吼:“这般折辱,不如叫我去死!”

谢不倾不知她到底梦见什么,只察觉到她的死意更浓,见她脸颊微鼓,竟要在梦里咬舌自尽。

他一下子捏住了明棠的脸,迫使她张开口来,那一口皓齿已然将红舌咬出一道牙印,谢不倾便以手强硬地将她唇舌撬开。

于是咬舌的力气皆落在他的指节上,明棠恐怕打定主意一心寻死,力气一点儿也不小,谢不倾的指背很快便见了血丝。

这等疼对谢不倾来说不过尔尔,倒是指腹下是她柔软的唇舌,滋味难以言明。

明棠正在黑暗之中,也不知是梦里还是梦外,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你快些醒来,便不会有人敢叫你去死。”

*

翌日是个大阳天,鸣琴在院子里晾晒箱笼旧衣,又看着角落里堆了四五箱狐裘雪貂的氅衣,很是发愁。

她颇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得寝居的方向传来些细碎的响动,猜是明棠醒了,便回屋中去伺候。

她进屋的时候,明棠果然醒了。她还有些无力,懒懒地倚在一侧。

鸣琴伺候她穿衣,正巧外头刮风,明棠觉得有些凉,便又随手拿了那件氅衣披着。

昨日那话不过是个拿来吓唬高老夫人的说辞,妹妹同她一样,的确是喜欢绒团团的性子,但明棠也不会当真将身上这件穿过的献到灵前。

妹妹是个娇滴滴的娘子,还是个小团子就要求甚高了,可不穿旁人穿过的衣裳。

明棠借衣怀人,鸣琴却不是这般想的。

她的目光落在那氅衣上,目光忽而有些古怪起来。

昨夜得了允进屋的时候,明棠已然被收拾齐整,平躺在榻上,睡得正熟。

鸣琴自是不敢想是谁那样细细地伺候明棠梳洗沐浴,她伺候明棠日久,一眼便能看出明棠连发丝儿都被洗净擦干,身上的衣裳亦换过了,只是那要命的束胸带堆在一处。

谢不倾的衣裳上有些水渍,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

她心惊肉跳行了礼,见谢不倾并未发作,便迫不及待地去探明棠的脉象,见她的烧热已退了下去,睡得正熟,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朝那位九千岁大人行了大礼千恩万谢,他却心不在焉的模样,环视了周遭打开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箱笼,只道:“那氅衣算不得什么好衣裳,叫你主子好好穿着就是,不过一件死物,用不着这般金贵。”

他似是一点儿也不讶异明棠的秘密,也并无发作之意,更不等鸣琴多问,便已然走了,如来时一般匆匆。

然后今日一早,院子里便多出来这好几箱子的氅衣,件件价值连城,簇新的雪貂狐裘看着便软腻可爱。

她还不知要怎么同明棠说,明棠却已然看着她,道:“昨夜是九千岁来过了?”

并无多少疑问之意,明棠已然猜到了。

她的记忆断在入浴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的旧疾来势汹汹,因这段时日过于辛劳,发作起来也比往日还苦,鸣琴应付不来。只可惜她昏得太快,尚未来得及安排之后的事儿,后头的记忆便一片浑浑噩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往年冬日里她旧疾发作,没有个十天半月恐怕都下不来床,连说话都没力气,如今倒能和鸣琴说话,必是得了灵丹妙药。

以鸣琴的医术不足以赶制出这样效用的药,用药的另有他人,而时下京中能来助她的,恐怕唯有一个谢不倾。

明棠梦里好似梦见自己寻仙问药,醒过来才知道是谢不倾来救她一命,一时间五味杂陈。

是他九千岁随意一句话,自己就沦为他的膝上玩物,抗拒不了;

可也是他,在这上京城之中给了她唯一的助力,屡次相救。

而鸣琴不知明棠心中所想,只是终于忍不住将自己一夜里没睡,翻来覆去思索的念头相问:“九千岁虽不是健全男儿……但昨夜曾替小郎沐浴,晓得了小郎身份,可有坏处?”

她惴惴不安的很,明棠闻言亦是一愣。

她原以为是鸣琴伺候,哪知竟是谢不倾亲自动手?

身上并无不适之处,料想谢不倾昨夜不曾碰她,既如此,他是当真只替自己沐浴了?

那双手能要人性命,亦能穿花拂蕊,却不知竟还会替她梳洗沐浴。

光是想想那手从头拂到脚,明棠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耳根红了一片,只垂下眸来道:“此事你不必纠结,只需记得一点,若没有九千岁大人,我已来回死了数次,他是救命恩人,且他背后权势滔天,反抗不得,他要如何……随他去吧。”

明棠身如浮萍,根本没有违逆谢不倾的资格。

更何况他虽不是健全男儿,只一双手便叫明棠难以消受了——但这话可不能和鸣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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