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女首辅(7)
此事已毫无转圜的余地,周晖只得连连叹气。
嘴上虽说着反对的话,心里却充满了心疼。
“我知晓你的目的和筹划,可湘州太过偏远,此一去何时才能重回京城?你身子骨又不好,经不起各种折腾。”
可留在京城,有杨家压着,她永远别想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更何遑论,她还要为凌家翻案。
“最多一年,我必回来。”
她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周晖虽无奈,却也妥协。
“你既如此说了,那兄长便信你,哪怕是刀山火海,兄长也陪着你。”
说完,突然话锋一转。
“所以,你回来这般晚,是因为陛下下旨给耽搁了?”
周疏摇了摇头,“非也。”
“那是为何?”
周晖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若是不告诉他,出了书房,他必然会去找秋旻追问。
秋旻维护她,肯定会夸大其词,挑起他和温昱庭的矛盾。
如今赴任在即,她不想再多生事端。
于是道:“回程路上,温小侯爷策马而来,不慎惊扰了我的马车,马车险些撞翻,好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急急打断。
“那你有没有受伤?”
温昱庭那纨绔简直欺人太甚。
若非他不在场,否则定要他好看。
“阿嚏——”
御书房内,温昱庭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自言自语道:“是谁在念着我?”
坐在主位的玄帝听到他这话,冷笑一声,没好气地开口。
“我看不是有人在念着你,而是在骂你这混小子。”
边说,边用拿着奏折的手指了指他。
语气颇为宠溺。
温昱庭没个正形,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里,被玄帝骂了也不恼,反倒笑嘻嘻地,随口胡诌。
“小爷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上至耄耋下至孩童,男女老少,无不为我倾倒,有人心心念念着小爷我,实属正常。”
敢在玄帝面前自称“小爷”,也只有他温昱庭了。
玄帝眼神里有一丝不悦,却被他隐藏得极好。
嘴角冷冷一勾,“那状元郎呢?可也为你倾倒?”
这话明显是在点他当街纵马,差点撞翻了周疏马车的事了。
换了旁人,此刻必然诚惶诚恐地下跪求饶。
可温昱庭一副闲散姿态,似乎完全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满不在乎地道:“状元郎满腹礼义廉耻,怕是做不出喜欢小爷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话落,御书房内一阵沉默。
玄帝脸色阴沉得厉害,侍奉在一旁的卫奕小心翼翼观察着他面色,心中叫苦不迭。
我的小侯爷,您可千万别再口出狂言了。
然而……
“陛下,我听闻状元郎在朝堂上当众怼了杨亭礼那老匹夫,此事可当真?”
“……”
怎可如此直呼朝中大臣的名讳?
这温小侯爷,简直目无王法。
卫奕深深替他捏了把汗。
正当他以为玄帝会治温昱庭大不敬之罪时。
主位上的人,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这混小子,越发没教养了。”
可这不是他默许的麽?
温家遗孤是出了名的纨绔,扶不起的烂墙。
这样,那些誓死追随温家的将士才能心寒,才不会对他有所期待。
温昱庭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愈发放浪形骸。
“那老匹夫向来古板,开口就是礼义廉耻,之乎者也,听得我头疼。”
“这状元郎倒是个妙人,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一阵风都能给吹跑。”
说着,手指点了点额头。
十足的放浪样。
玄帝心中不悦,面上却不显。
教训的话,也说得不轻不重。
“既然知道状元郎身子骨弱,就不该当街纵马,差点撞翻他的马车,这要是传到御史台那些人的耳中,参你的折子雪花一样递到朕跟前,朕是保你还是不保?”
“陛下若是觉得为难,那就将我交给御史台那些人处置好了。”
他态度满不在乎。
玄帝也不是真的要问他的罪。
叹息道:“你啊你,就是仗着朕宠你,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宠他?
他看是捧杀他还差不多。
温昱庭在心中冷笑。
他前脚刚差点撞翻周疏的马车,后脚就有人告到了他面前。
可见他平日里的一举一动,皆在人监视之下。
至于派人监视自己的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陛下,你这消息还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一句无心的话,让玄帝心中警铃大作。
刚要试探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就听他继续道:“是哪个奴才多嘴?要是让小爷我知道了,定要拔了他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