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欺君(252)
翠梨表情一言难尽,这是什么?母爱的副作用吗?
总感觉现在的烟姐笼罩在一片圣光之中啊!
“不过吧,我也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原以为还得真跳一下,然后他来拉我,我作势掰他手指,对他大吼一声来世再见,他才能妥协。”
烟年沉吟:“太可惜了,我特地看好了护城河的位置,就是防止自己失足。”
翠梨快疯了:“姐你到底看了多少三流白烂话本子啊!你们两个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凑不出一句实话,瞎演什么生死绝恋啊!”
烟年叹口气:“好了好了别笑了,我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以死相逼,比较生疏,当然要好好准备准备,没成想他那么好说话,唉……早知道不爬城楼了,国朝人没事修那么高城楼做什么?爬得我腿疼。”
翠梨:……
烟年又高兴起来:“不说了,我如今落脚在沈州,今后去辽阳府居住,你得闲就来瞧瞧我,我带你去大鲜卑山打狍子。”
“烟姐何时回去?”翠梨问道。
烟年道:“快了,叶叙川说要亲自护送我,他贵人事忙,这些日子还有些事要办,大约还有一月方能启程。”
翠梨微讶:“为何非要送你?多半是怀揣了什么坏心思,烟姐还是该提防着些。”
烟年不以为意:“无妨,他真心护送我也好,拖延时间也罢,只要我心如匪石不可转也,他不能拿我怎样。”
*
夏意绵绵,镇日长闲,珠珠跟着李大娘去城东看花,烟年与翠梨瘫在院中纳凉。
翠梨这宅子地段极佳,闹中取静,门口生着一棵参天的古榆树,点点光斑从树梢跃下,坠落两人轻薄的罗裙畔,如碎金几两肆意抛洒,点缀汴京风雅岁时。
翠梨的丫鬟端来冰镇瓜果,烟年捻一块甜瓜送入口中,摇着小扇感慨:“金盆洗手真好。”
翠梨也感叹:“不用干活真好。”
“汴京细作营没了,那指挥使现在在做什么?”烟年问道。
翠梨已知指挥使还活着,也吃了口甜瓜道:“他也金盆洗手了。”
烟年一愣:“他?金盆洗手?怎么可能,他铱驊可是把细作当终生伟业来干的啊。”
翠梨遗憾地把两手一摊:“他想开了呗,亲至上京一遭见南院王,不知谈了什么,回来喝了三日的酒,把面具都烧了。”
“劳碌半生,到头来还是沦为权贵掌中之剑,九死一生探来消息,转手就被拿去当王廷内斗的筹码,谁咽得下这口鸟气。”
“他追随的南院王口口声声说只求燕云太平,其实只是不想折损手中兵力罢了,烟姐应也知道,南院王让你杀叶叙川,哪里是他不忍见生灵涂炭,分明是想趁国朝力微,捞上一笔,若不是叶叙川未死,说不定战事绵延至今未停呢。”
烟年又叹了口气。
许多事不过是当局者迷,被敲上当头一棍,人也就醒了。
她喃喃道:“老东西还欠我一笔抚恤呢。”
翠梨笑得前合后仰:“快别想了,虽然指挥使欠你钱,可是他把珠珠还给你了,有一个她在,就已胜过黄金万两。”
第100章
傍晚时分, 烟年带珠珠回府,小丫头玩得太累,趴在她肩头沉沉睡去。
烟年将她交给了李大娘。
她拒绝了家仆的马车, 就这样沿着天街,缓步走回叶府。
是夜皓月初圆, 遍照皇都, 汴河水波粼粼,倒映夹岸数里繁华,桨声灯影之中,隐隐可见红袖楼点上新灯,不知由何人接手。
她想起最初来到汴京的时候。
在北周接受了严苛的训练后, 她和燕燕藏在货物堆里, 被悄悄走水路带入汴京, 汴河的水气味并不好闻,她咬牙强忍着恶心,燕燕比她还经不得颠簸, 吐了一船。
从那时起,她就对这座城市没有好印象。
那一夜, 燕燕和她宿在指挥使安排的茅草房里, 燕燕拿茅草给她铺床,她替燕燕搓洗吐脏的衣裳, 夜间抵足而眠,燕燕沮丧地问她:“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乡哇……”
十岁的烟年想了一想,答道:“长大了就能回去了吧。”
陈迹可怜随手尽,欲欢无复似当时。
灯火阑珊, 拖长她有些寥落的身影。
乌都古慢慢悠悠在身后飞着——它是只老夜鸮了,却被叶叙川和翠梨养得很好, 膘肥体壮,油光水滑,唯一的遗憾是去乱葬岗吓人的效率有所降低,过客一看这夜鸮胖成这样,想撸一把的冲动战胜了对其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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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叶府时,叶叙川已从书房中出来了,听闻她访客归来,特意行至大门前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