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欺君(107)
烟年道:“没有。”
“那便接着喝药。”叶叙川道:“总能调理得好。”
烟年不搭茬。
屋中浮动尴尬的气氛,就如汴京干巴巴的冬天。
叶叙川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窒息,他皱了眉,忽地问道:“你何时学会的双陆?上回我问起时,你明明说过你只会棋。“
烟年挑眉,却未作声。
怎么能相信一个女细作的胡说八道呢?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过来,目露不虞之色,声音冷硬如数九寒天的冰茬子:“我便如此不招你待见么,一旦不再是你的目标,你连一盘棋都不愿与我下。”
烟年淡淡道:“是我双陆下得不好,不想在大人面前出丑,大人若想玩双陆,不如找旁的娘子作陪。”
叶叙川面色越发难看,咬牙笑道:“好,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叫你那个侍女来。”
一听这话,烟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不成!”
她重重拖来椅子,摆好双陆棋:“她什么都不懂,这局我来陪大人下。”
见她大病初愈,巴掌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却长眉拧紧,尽是忍辱负重,叶叙川登时什么多余的心思都没了,满腔怒火堵在嗓眼,上不去亦下不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当一个人不愿意再敷衍你时,你哪怕只是寻常说句话,都能招来不阴不阳的冷待。
“罢了。”
叶叙川冷着脸一摆手,挥散她摆好的棋子:“你那侍女同你一样,伺候人的本事着实差劲,叫她滚出去,别来杵着碍眼。”
大晚上跑来找她,就为了吵架,什么毛病。
她还惦记着翠梨的驴叫,结果望了眼窗子,这丫头的影子在窗户纸上一晃而过,显然是趁机跑了。
“过来就寝。”叶叙川道。
烟年今日不想伺候。
人在生病时总是格外脆弱任性一些。
所以她只站在原处,无动于衷,慢吞吞道:“大人对痨病鬼也下得去口么。”
“为何不可。”叶叙川反唇相讥。
烟年心里骂了一句:狗熊穿亵裤——衣冠禽兽。
然后行至榻边,缓缓躺下。
近来她已破罐子破摔,叶叙川怎样作践她,她都懒得反抗——反正反抗了也没用,还不如躺下受着,偶尔阴阳怪气两句,过过嘴瘾算了。
叶叙川取过一只软枕,拍打了两记,烟年以眼角余光观察着他,见他拎着那枕头转向她,便知前方定有一场折腾。
前些日子,叶叙川每回同她燕好,都会特地垫一个软枕在她臀下。
这样助孕。
烟年冷眼看着他强压怒气的模样,信手解开衣带,好脾气道:“大人,烟年实在不想有孕,如果今后我不再有避子汤喝,能不能麻烦大人弄在外面?”
身边的男人猝然停住。
他俊美的面容瞬间扭曲。
对他们这等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她的话语这是一种冒犯,也是一种侮辱,代表了一个女人最直白的拒绝。
“……实在不行,我可以自己弄出来。”
烟年觉得自己简直太他妈通情达理了,妲己飞燕都没她专业。
叶叙川提着那只软枕,本想用这枕头给她垫一垫后腰,让她不至于坐着难受,听她这么说,怄得几乎真想掐死她。
在她眼里,他竟然如此不堪,她居然认为她这样憔悴的时候,自己还会与她燕好。
他粗鲁地拉上她散乱的衣襟,冷冷道:“不愿便罢了,何必惺惺作态,倒人胃口,自己照镜子瞧瞧,你病成这样,谁想与你同赴巫山。”
“我看大人挺想的。”烟年自嘲道:“我不过是一只披了漂亮皮囊的阴沟老鼠,除了做那事,还能用来干什么?”
叶叙川从牙缝里揪出两字:“闭嘴。”
烟年听话地闭了,顺便把眼睛也合上了,俨然一副别打扰你姑奶奶美容觉的架势。
男人怒极,强忍着不往她身上发泄,摔了一只杯子后,拂袖而去。
烟年翻了一个波澜壮阔的白眼。
神经病,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她这里发什么癫?
第46章
两人不欢而散。
想来叶叙川刚了解真实的烟年, 还没有习惯她的本质——其实在嘴贱这件事上,此二人堪称一对卧龙凤雏。
自那晚之后,叶叙川再也没来过烟年的院子。
很难说这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 坏在两人关系陷入僵局,好在这段关系不搞也罢。
反正也搞不好, 不如干脆放弃。
人出不去, 消息出不去,乌都古跟着燕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烟年乐得清闲,本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 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