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388)

作者:留春令

“总之,总之就是不成!”陈墨语不能和谢启暄解释,只得胡乱找了个理由,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血岂是随便就可以给人的!再说,我的血与旁人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谢启暄被她一通浑呛,正要发作。慕容琅却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意思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可失了风度。谢启暄只得住了口,可心中仍是不忿。他将手里的扇子摇得哗哗作响,御风只觉得冷风嗖嗖,纳闷地道:“莫不是又该穿秋裤了?”

陈墨语没理他,转头耐心地对扈娘子道:“扈娘子,你相信我。这个解药的药引,只要是未嫁人的女孩儿的血都可以,不一定非用我的。若是再有人被翠金蛇咬伤,你就找村里待字闺中的姑娘割破手指取点儿血,一定可以把人救活。”

陈墨语语气笃定,由不得扈娘子不信。况且她也知道自己的请求确实过分,若是自己再这么跪下去,那和无赖也差不了多少。她从地上站起,冲陈墨语行了一礼,道:“那,那好吧。多谢姑娘指点。”

陈墨语感觉就像逃过了一劫。她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冲扈娘子还了一礼。

事已至此,扈娘子不再久留。谢启暄让姜掌柜给她包了几包常用的药材,扈娘子千恩万谢地接过,赶着马车走了。

日头已接近正午,谢启暄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忙不迭地招呼几人去鸿运楼吃饭。难得大家能凑到一起,等陈墨语回了叠翠庵、慕容琅成了婚、自己回到朔州,他们恐怕就再难像今日这样了。

陈墨语只想尽快离此地,回去的路上能不能赶上客栈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与慕容琅待在一处。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想要忘掉他就越难。慕容琅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他有心向陈墨语问个清楚,但这问题实在难以启齿,一时间他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故而也没有心情去和谢启暄吃吃喝喝。

谢启暄见面前这二人一个要走,一个心事重重,便知今日的饭局是做不成了。“罢了!罢了!”他叹道。

店里的伙计将陈墨语的马从谢府牵了过来。陈墨语接过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向众人作别。谢启暄本来还好好的,此时见陈墨语当真要走,突然觉得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嬉笑怒骂却有情有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不禁鼻子一酸,眼瞅着就要落下泪来。

“墨语,你多保重!以后若得空,记得去朔州卫看看我和逸之。”他的话音里带着哭腔,弄得陈墨语也有了泪意。

“好!有机会我一定去!”话虽这样说,但陈墨语知道,这一别,恐怕此生她都再难与这二人相聚了,“我会在庵中为两位祝祷祈福的!墨语就此作别!”她双手抱拳在马上冲两人行了一礼,随后深深地看了慕容琅一眼,似是要将男子的面容和身形长久地印在脑中。之后,她转过身,扬鞭打马,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

入夜,一轮皎月从薄纱般的云层中悄悄探出头,在院中洒下一地银白。慕容琅沐浴过后,未再束发,任由一头墨色般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上。他缓步行至窗前,手扶着窗棱,举头望着天上的千里月明,眸光幽深。

秋夜微凉,一袭瓷秘色的湖绸中衣被夜风带起,几缕发丝在空中飘逸,削弱了他战神般的森寒肃杀。月色下,俊朗的面容再加上挺拔的身姿,让此时的慕容琅看起来犹如芝兰玉树的世外谪仙,有着说不出的绝代风华。

白日里医馆中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难不成她真的被人破了身子?”慕容琅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若当真如此,那会是谁做的呢?”

达腊?慕容琅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

正是达腊率先揭破了陈墨语其实是个女子的真相,而且他还口出秽言,将自己在床上是如何□□她的说得有鼻子有眼。慕容琅直到现在想起来,拳头都攥得紧紧的。

但气消之后,他仔细想过此事。他记得,那年他和陈墨语假扮洪喜班的班主洪果尔和舞姬芳菲,进入定昌离宫。他们的目的本来是抓捕燕南天,但谁知,陈墨语突然被带去达腊的寝宫侍寝。他们只得临时改变了计划。就在他闯进达腊寝宫的时候,他看到达腊的头正被陈墨语用帐曼缠着,她的手上还握着一只发簪,抵在达腊眼睛的位置。

当时,这两人的衣衫完整,而算算时间,他们也不可能再做什么别的。因此,慕容琅判断达腊之所以编造这个谎言,无非是为了激怒他而已。

“但若不是达腊,还能有谁呢?”他修长的手指磨搓着窗棱,毫无头绪地想着。陈墨语除了去定昌执行过几次任务,几乎全部时间都待在朔州卫的小院中。小院里除了陈墨语,还住着他和谢启暄。所以,卫所的将士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偷溜进来玷污陈墨语的清白!何况大家伙儿一直以为她是男子,根本不可能动这种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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