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357)
此外,蓝魄冥罗花也即将到达生命的极限。虽然赛雅日日为它用洗金水浇灌,但原本翠绿的花茎已开始呈现土褐色,这就是即将干枯的迹象。一旦花茎因衰败而无法吸收养分,蓝魄冥罗花也就活到头了。
苏墨和蓝魄冥罗花,这两者是慕容琅当下心头第一等大事。没有了此二者,苏墨的毒解不了,皇上亦活不成。一旦皇上驾鹤西去,届时,勾结外邦、谋害天子的朱瑞安就会凭借太子身份,顺利继位。这对大周来讲,绝不是一件幸事!
他必须以大局为重!
为此,在经过距京城七八里远的一处村镇时,慕容琅命几人略作停留。待再启程时,他们已乔装变成了村中猎户带自己病重的娘子去京城诊病。因着这样的改扮,一行人在入城时未遇到守卫阻拦,顺利地进了京。
为避人耳目,慕容琅一行没有回府,而是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安顿了下来。第二日,他便带苏墨前往城郊的卧云谷找寻幽血草,御风跟随在侧。赛雅则留在客栈,负责照看蓝魄冥罗花。
由于苏墨身子虚弱到无法骑马,慕容琅索性就将她放在身前,打算与她共乘一骑。苏墨见状,赶忙挣扎了几下,红着脸拒绝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个样子显得太过亲密了,旁人见了实在不妥。”
尽管她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与慕容琅骑马,但一次是在半夜,慕容琅救她出小章村,两人同回搭旗镇的路上,另一次是在朔州卫的练武场,慕容琅教她骑射。这两次四下里都没什么人。而且那时候她还是男子装扮,慕容琅也还没有与程玉姝订婚。
慕容琅早就猜到苏墨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坐在少女身后,反问她道:“现下就只有两匹马,我一匹,御风一匹。你说该如何是好?”
“要不……我去和御风大哥坐一匹……”苏墨支吾着道。
慕容琅回过头,瞥了眼身后的御风。御风看着主子射过来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主子的眼睛里就像藏着数万把飞刀。这时候他只要敢答一声“好”,估摸着他这副身子不出半刻就会被扎成刺猬。
“驾!”御风当即手起鞭落,抽了下马屁股。马儿受不住疼,嘶叫了一声,随后便向前冲去。就在御风握着缰绳,和慕容琅、苏墨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大声对慕容琅道:“主子,我先去前面探路。你带着苏姑娘跟上就好!”
“诶~”苏墨刚想叫住御风,可别说人影,就连马影都见不到了。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慕容琅叉着腰故意问道。
苏墨知道慕容琅这是在明知故问,但现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依他的主意行事。
两人骑马穿街过巷的时候,面对路人的侧目和指指点点,苏墨羞得连头都不敢抬。慕容琅却没心思搭理这些,他将苏墨小心地护在身前。不是担心日头毒辣,晒坏了她,就是担心她身上的疼让她坐不稳,双臂不易察觉地将她纤细的腰肢箍了箍紧。
终于到了卧云谷脚下,只见林木葱茏,叶涛如海。高大的枝杈将蔚蓝的天空割成一块块绸缎,洁白的云朵调皮地穿行其中,不知在与谁捉着迷藏。阳光透过树叶,在林中洒下斑驳的光点。树叶随着微风曳动,眨起了神秘的眼睛。谷内清凉一片。
说起来,慕容琅还是在年少时来过这里,那时他会与其他世家子弟来此春猎。一晃多年过去,如今再次故地重游,山中景致却与他记忆中的没有太大变化。而苏墨则想起了幼时跟着既是师父也是义母的净慈师太,来此处采药的情景,眼里不觉泛起潮意。
御风依然在前面探路,与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慕容琅控制着“踏云”行进的速度。快一分,他担心加重苏墨的疼痛,慢一分,又抵不过他心内的焦急。山中静谧,耳边只有浅浅的风声和“踏云”的四蹄落在地上,发出的踢踏声。
“苏墨,你知道么?在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每年都会来卧云谷狩猎。”慕容琅看着身前的少女眸光迷离,又有要昏迷的迹象,赶忙开口与她说话,想通过这种方式,帮她吊着精神。为了提起苏墨的兴致,他故作神秘地说道:“有一年,我在山里见到了一只既像马、又像鹿的怪物。”
“像马又像鹿?”苏墨昏沉沉地听着。她想了想,旋即接话道:“你说的可是麋鹿?”
慕容琅微微一怔,身前人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还是回去查了许多书后,才弄明白原来此物叫做麋鹿。没想到苏墨竟会知道。
“对!就是麋鹿!”慕容琅应道。
他看了眼苏墨。少女原本刻意与他隔着些距离的身子,现下已经支撑不住,渐渐靠在了他的怀里。“她的体力果然是越来越差了。”慕容琅心道,面上染了一抹忧色。自出门后,苏墨一直骑在马上,什么都没有做,但即便这样,现下却已是疲累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