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338)
慕容琅和苏墨看着谢启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疯魔样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看上去比原来成熟了许多。或许是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慕容琅和苏墨为他撑腰、为他擦屁股,但当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必须要挑起大梁,学着一个人应对所有。总之,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不见,但现在的谢启暄却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医官了!
回到了卫所,谁都可以休息,唯独慕容琅不行。除了要处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积压的公务,他还要向皇上呈奏此行的情况,为死去士兵的家人发放抚恤金,检查各位教头的操练进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加上回玉京的事迫在眉睫,为此他不眠不休了几日,想尽快将手头的事做个完结,故而他连将军府都没回,更没空去知州府,只派了个士兵前去,将他已回来的事告知了程卿筠。
严恺是在第三日才将慕容夫人的信交给慕容琅的。之所以拖了两天,是因为他担心慕容琅一路疾行归来,风尘仆仆,身心疲惫。若是骤然得知家中发生了大事,恐怕会受不了打击,一下病倒。但他也知道此事不容久搁,于是便选在第三日晚间,趁慕容琅靠在书房的榻上小憩的时候,敲响了门。
“进!”慕容琅闭着眼,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
“将军!”严恺进门后,向慕容琅行了一礼。
慕容琅听出了严恺的声音,眼皮也没抬,只道:“何事?”
“有件事……本应早些禀明将军,但慕容夫人担心将军分心,故而叮嘱我一定要等您回来,再将她留给您的信,还有她收到的一封神秘信函,转交与您。”为防止刺激到慕容琅,严恺刻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平缓一些。
听到严恺提到母亲,还说母亲留了封信给他,慕容琅一下就睁开了眼,立时从榻上坐了起来。他抢过严恺手里的两封信,边拆边问:“母亲为何要留信给我?她现下人在哪里?不在将军府么?”
“夫人等不及您回来,在一月前就离开朔州,回了玉京。现在应该已行至半程了。”严恺如实道:“夫人走的匆忙,我怕她路上遇到危险,故而派了不少士兵护送,所以您不用太过忧心。”
“回了玉京?”慕容琅讶异地看向严恺,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母亲绝不会不等他回来就走。他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待将两封信看完,慕容琅像被一计霹雷击中,半晌说不出话!
母亲在信中所述之事实在惊人!父亲的死竟然是秦伯所为!而背后还牵连到了太子!
不过,这正好回答了他和苏墨都想不通的问题:秦伯为何会有幽冥毒?果不其然,他的毒正是太子派人所给。而他在下毒害死慕容狄之后,并非如他所说,将剩下的毒粒丢弃,而是悄悄留了下来,并在多年之后,将它们用到了苏墨身上!
连上了!全都连上了!
第169章 刻不容缓
慕容琅的手死命地攥着信纸,全身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太子!”他咬着牙,心中发狠道。
“严恺,你把那天在将军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他厉声命令道,声音被激烈的情绪带动,不自觉地颤抖。
严恺见慕容琅嘴唇发白,有急怒攻心的迹象,赶忙扶他坐回榻上:“将军莫急!且听末将细说。”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严恺将当日何妈妈来朔州卫找他,他到了将军府之后,慕容夫人在花厅中对他所讲之事,以及他将秦伯带回朔州卫关押的经过,完完整整给慕容琅讲了一遍。
听着严恺说的,慕容琅的太阳穴跳得猛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肉里冲出来。他回想母亲在信中所写,原来母亲在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父亲死因的异常。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请谢鸿大人研究父亲的脉案。由于他常年戍边,为了不影响军务,母亲写来的信都是报喜不报忧,以至于他对家中发生之事一无所知,未能替母亲分忧不说,赶上带兵出征,还会让母亲为他悬心。
难怪每每见到母亲,都觉得她像是有满腹的心事,难怪她还没到苍老的年纪,头上就已生出许多白发……如若自己当年多回家探望几次,多关心关心父亲,也许就能发现父亲病情有异,也许那时自己就能顺腾摸瓜,查到幽冥毒的踪迹……想到此处,慕容琅心如刀绞,他亏欠双亲的实在太多了!
他的泪扑簌簌地掉落,打湿了衣袍。书房内落针可闻。
严恺第一次见将军在自己面前落泪,知道一定是悲痛到了极点。他默了半刻,等着慕容琅将内心的郁结发泄出来,当听着他的哭声转低,才语气柔缓地开解道:“我相信将军此刻一定痛苦难抑,但请将军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身子,现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您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