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294)
苏墨起身换好衣服,拿起铜盆,出门去灶房取洗漱的热水。不出所料,昨日还对她行待客之礼、笑容可掬的奴仆,今日却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甚至当她转过身子,背对着这些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一双双棕褐色的眼睛里,全是刀光剑影,齐刷刷地刺向她的后背。
苏墨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只当没有察觉。她回到房里洗漱完,简单用了些饭食,便往正房而来。
“将军,程小姐,你们可起来了?”苏墨轻轻敲门,柔声问道。
“进来!”慕容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墨推门进去,见慕容琅穿戴整齐,正坐在椅中翻看一本鞑靼文的书册。程玉姝则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中衣,显然是刚刚睡醒。
“来得正好。快去伺候小姐晨起,等下就要用早饭了。”慕容琅对苏墨吩咐道,语气如常。说完,他将目光落回了手中的书册上,不再理会苏墨。
“是!奴婢省得。”苏墨向慕容琅行了一礼。
程玉姝看着面前二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想到了昨夜她听到的那些不知羞耻的话,顿时一阵反胃。“这二人真是好会做戏!竟当我是个傻子么?”程玉姝心里想着。尽管她一再提醒自己要忍,但真当见到这男盗女娼的两人,她才知道能忍下这口气的女子绝非一般人,她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程玉姝伸手拿过苏墨手里的衣裙,面色不豫地道:“我的衣裳我自己会穿,不用劳烦你。”
程玉姝语气冰冷,让苏墨和慕容琅都不觉一怔。这位小姐说话一直都是谦和有礼、温婉柔嘉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苏墨不解地看向慕容琅,用目光向他探问着,慕容琅微微摇头以做回应,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两人的样子落在程玉姝眼里,就像是在眉来眼去的调情,她心里强压的火气又窜高了几寸。
“程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苏墨从慕容琅那里得不到答案,只好向程玉姝问道。
程玉姝见苏墨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明知故问”。为了不至于失态,她干脆转过身背向她,毫无感情地道:“没什么,我昨夜被梦魇着了,梦到两只小鬼打架,一时还没缓过来。”说完,她走到屏风后,自顾自地穿起了衣裳。
慕容琅闻言,正在翻书的手指一停,他感觉程玉姝话里像是有所指。苏墨却没有多想,她隔着屏风道:“左右今日无事,不如等下用完饭,程小姐再睡一会儿。”
“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安排,不劳苏姑娘费心!”程玉姝回应道。随后,屏风后面的人再不言语,只有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苏墨不明就里,亦不敢再说话,忙吩咐奴仆送来了热水。程玉姝自己漱了口洗了脸,连巾帕都是自己拧的,像是有意不让苏墨碰她用的东西。只不过这些简单的小事她尚可自己做,但到了绾发梳妆的时候,她就没办法了,因为她不会。她只得忍着心中的不悦,让苏墨帮她做完一切。
早饭时,程玉姝推说没有胃口,只敷衍地吃了几口,而后又称头晕,就到床上靠着去了。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两人在自己眼前,这总会让她动不动就想到“秘戏图”上的图画。慕容琅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也没有多说,而苏墨则以为她的身子还没好全,让她好生歇着便是。
一整天,达慕可汗和阿回那可敦都没有召见慕容琅,慕容琅也没有要见他们的意思。待一本书看完,他走到院中,气定神闲地练起了拳脚。因为程玉姝一直在房里“养病”,不用人伺候,故而苏墨在大多数时候,都陪在慕容琅身边。她的领口开得极低,胸脯上的两团白肉若隐若现,晃得人眼晕。
慕容琅借苏墨为自己倒水、擦汗的时候,时不常会做些拉拉扯扯、颇为暧昧的小动作。院中的奴仆们看在眼里,心里更加有了数。
午饭后,几人聚在一处,边晒太阳,边聊着天。
“诶,我说,昨晚那个动静你们都听见没有?”
“那么大的声,怎么可能没听见?就是死猪都能被吵醒吧!”
“看来乌卓木大人说的不错,这个女子哪里是什么丫鬟,我看呐,是这位将军的情妇还差不多!”
“就是就是!看她生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做起那种事来,比窑|子里的姐儿还豁得出去。把那将军迷得□□的,两个人的喉咙都要喊破了!可真是不害臊!”
“看样子,这位将军更喜欢这个女子多一些。他两人在一处的时候,亲亲我我,都不避人的。”
“可是好奇怪,昨晚我明明看见这将军的未婚妻在门口站了好久,可就是没进去。你说,她为什么不进去捉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