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223)
“是!”御风边往外走,边纳闷,主子自从好得差不多了,对于吃药都是能拖一会儿便是一会儿,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还要主动吃药了?
御风回来的时候,慕容琅正靠在床上看兵书。
“主子,雪叶姑娘说,您的药还得再熬一会儿。等好了,程小姐会给您送来。”御风回道。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琅若无其事地道。
“是!主子,我那个草编的……”御风提醒慕容琅,把那只小狐狸还给他。
“那东西是小孩子才玩的,你都多大了?”慕容琅的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看也没看御风。
“可……”御风刚要出言辩驳,但见慕容琅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背。他知道主子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只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但心里可是老大不情愿,暗地里嘟囔道:“切,主子比我还大上一岁,怎么还要和我抢东西?”
听到房里没了动静,慕容琅转过身,待确认御风已经离开,才小心翼翼地将藏在枕边的小狐狸拿在手里,饶有兴味地端详着。要说,他从来不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可今日听御风说此物是陈墨语编的,不知怎地,突然就不想放手了,竟起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小狐狸……”他嘴里喃喃道。陈墨语生气的时候,曾经称他为狐狸。如今再看到这一只,他不禁呵呵笑出了声:“狐狸其实也挺可爱的,不是么?”
……
待地牢内点起了灯,谢启暄才过来。如今慕容琅那边虽然没有太多事了,但他还要给营内的士兵看诊。以往都有苏墨陪他,两人互相帮衬倒也不觉得什么,但现下就剩他一个人了,大事小事都要亲力亲为,一天下来,身子都要散架了。
“苏墨,听御风说,你有事找我。是什么事啊?”谢启暄没精打采的,他一边捶着肩膀,一边道。
“我想问问你,你最近一次收到家书是什么时候?信里可有说了什么?”苏墨问道。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让我想想……”谢启暄当真是累了,他也不管地牢里腌不腌臜,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道:“最近一次家书,大约是一个月前吧。你也知道,朔州离玉京太远了,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这回的信不是我父亲写的,而是大哥写的。”
苏墨见谢启暄坐在地上,也跟着蹲下身去,与他视线平行,着急地问道:“是启晗大哥写的?那谢医尊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父亲好得很。”谢启暄解释道:“大哥说,是父亲的学生、如今的太医院院判顾惜衡将父亲请了回去,说是有什么疑难病症需要父亲指点。现在父亲每隔几日就要去太医院,辛苦得很,所以写信这事就由大哥代劳了。”
苏墨若有所思。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谢启暄纳闷地问。他并不知道谢鸿托慕容夫人给苏墨带信的事。
“哦,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家了……”苏墨含糊地应付着。
“我也想家了。”谢启暄听苏墨提到了家,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当初他任性离家,虽然知道边关苦寒,但当真到了这里,才知道何止是苦寒,还要面对鞑靼随时可能的进犯,还有永远也诊不完的兵将。
不过,他如今已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医官,算是为自己扬眉吐气了一回,不能再像之前那么不懂事了。他要像父亲证明,他也可以像几位哥哥那样,做一个对大周、对朝廷有用的人。
苏墨见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勾起了谢启暄的伤心,赶忙安慰道:“你别哭嘛,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
“我知道,我没怪你。”谢启暄抹了把泪,语气有些委屈:“苏墨,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你要是在就好了,好歹还有人陪陪我。”
苏墨“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拍了拍他:“谢七啊谢七,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在撒娇呢。”
“才没有!”谢启暄嘴硬地回道,而后便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两人又叙了会儿话,苏墨见他困得不停地打呵欠,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地牢内又安静了下来。苏墨靠着墙,仔细回想着谢启暄的话。她猜测,谢鸿此番重回太医院,很可能是因为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
事实上,苏墨猜的不错。去年,顾惜衡最初发现景昭帝中毒之后,曾请谢鸿开过一个方子。那个药方令皇上的病情有所缓解,但它毕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随着时间的推移,龙体内恣意生长的毒丝已有弹压不住的迹象。
因兹事体大,顾惜衡不敢将实情告知其他太医,故而他们并不知道皇上身上愈演愈烈的疼痛乃身中剧毒之故,只以为是一种罕见的病症。无奈之下,顾惜衡只得将谢鸿请了回去。谢鸿重新为皇上把了脉,思索了好几日,才重新拟了一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