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143)
何况苏墨始终没忘,他和慕容琅之间终有一战!这是他作为陈家后人无法逃避的宿命!
因此,他必须将对慕容琅的恋慕牢牢锁在心里,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毡房外,天光大亮,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朵。然而草原上的北风却没有半点想停下来的迹象,寒风夹杂着雪沫一阵阵地呼啸而过,打在人身上只觉得生疼。
慕容琅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脸上挨了巴掌的地方依然火辣辣的。他知道,这是他应受的!他活该!
其实,慕容琅也很乱。不知不觉中,苏墨已经占据了他心中的很大一部分,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抵挡,就已经俯首受降。他当然知道苏墨的身份仍是一个潜在的危险,而少年接近他,也是抱着想要他命的目的。
但是,感情和理智就像是马车的两个轮子,永远挨不到一起。或许是做将军久了,他越是知道苏墨对自己暗藏敌意,就越会激起他强烈的征服欲。久而久之,他对苏墨甚至起了从身到心都想要彻底拥有的心思!他从来桀骜不逊,惯不按常理出牌,即便苏墨是个男子又如何!
然而,他与程玉姝的婚事却横亘在其中。虽然这已是两家都默认的事实,但慕容琅却迟迟未做明确的回应。起先,他只是觉得自己和程玉姝之间还差一些火候,需要加以时日培养,然而随着他对苏墨的感情越来越昭彰,他才明白,他对程玉姝并无爱恋之情。因此,程玉姝越是刻意的讨好,他就越负疚。
慕容琅决定,无论苏墨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他都不想再继续这桩婚事,更不想辜负和耽误程玉姝。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程玉姝说清楚!
苏墨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缓了过来。虽仍然气恼慕容琅对他的逾矩,但在这件事里,他也算不上清白。慕容琅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冻病的。于是,他挣扎着站起身,想将他叫进来。
哪知他刚一迈步,才发觉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脚步虚浮得要命,跟着便是一个摘歪,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啊~”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慕容琅听见屋里的动静,立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苏墨正趴在地上,忍不住斥道:“你病还没好,起来做什么?”说着,不管苏墨愿不愿意,就将他一把抱起,重新放回毡毯上,用被子和外氅将他盖好。
待做完了这些,慕容琅起身便要向外走。然而,他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扯住,随后背后有个声音道:“逸之兄,你别出去了,外面太冷了。”
慕容琅闻言顿住了脚步。他回过身,仍有些无措地对苏墨道:“那,你可想好了让我如何赔罪?”
“我……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只是,只是后来……”苏墨咬了咬牙,道:“算了,此事以后谁也别再提!就当没发生过!”
谁也不提?当没发生?……慕容琅听到苏墨说的,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哪怕将他打一顿或者骂一顿,也好歹算是个态度。但现在苏墨却将此事轻易揭过,这是对他做了什么都不在乎么?慕容琅想。
“嗒,嗒,嗒,嗒……”毡房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慕容琅掀起门帘出去,见御风带了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谢启暄正从马车上下来。
谢启暄和慕容琅打了声招呼,三步两步就进了毡房。苏墨见谢启暄进来,刚刚还僵着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谢兄,你怎么来了?”
谢启暄见苏墨精神还好,只是脸上和手上红肿得厉害,便把诊箱往地上一撂,一屁股坐在毡毯上,长出了一口气。他捂着胸口顺气道:“可吓死我了!我听御风说你快死了,吓得我赶紧让他带我过来。我们紧赶慢赶,还好还好,总算见到个活的。”
苏墨瞥了眼后面跟进来的御风,对谢启暄解释说:“御风大哥其实说得也没错。要不是他们把我救了回来,估计这会儿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呸呸呸!瞎胡说些什么!”谢启暄生气地道:“你这不好好的嘛!哪就要死了!咱们还要一起打仗!一起回玉京呢!”
“是是是……”苏墨开心地笑着。谢启暄为苏墨把了脉,脉象虚寒,迟而无力,应是气血凝滞,阳气虚损所致。想着苏墨在草原上被冻了多日,又一粒米未进,谢启暄一改刚才的玩笑态度,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苏墨见他要哭了的样子,急忙问道:“谢兄,怎么了?难道我……有什么不好?”
“没有没有,你就是太虚弱了。等回到卫所,我给你开一副方子,好好调理调理,很快便会好的。”谢启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安慰苏墨道。说罢,他从药箱中取出治疗冻伤的药膏,轻轻在苏墨的脸上和手上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