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玉京春(113)
要说这一路上还有什么值得一提,那就是苏墨不断被慕容琅逼着多吃饭,害得他一听到“吃饭”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似的心里打哆嗦。没办法,苏墨只好悄悄将慕容琅夹给他的菜分给谢启暄。一路下来,苏墨倒没怎样,谢启暄却是整整胖了一圈,慕容琅简直哭笑不得!
二十余日后,几人终于抵达了朔州。
朔州地处大周的东北方向,一年之中有大半都是冬季。朔州再往北就进入了鞑靼境内。鞑靼皇室位于定昌的离宫与朔州尤其接近,骑马只有四日路程。
如今达腊王子率二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定昌。他只要突破了朔州,就进入了大周的平原地区,随后就能长驱直入玉京。因此,朔州自大周立国起,就是阻挡鞑靼入侵的一道重要防线。这也是为何慕容琅一个堂堂三品将军,会来驻守一州的原因。
慕容琅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回到了卫所。朔州卫位于朔州城远郊,卫所内除了慕容琅的院子,还有兵营、练武场、军械库、粮草库、伙房等设施。其实慕容琅在城内有一处将军府,但他更愿意住在这里,与将士们待在一起。
朔州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雪。苏墨和谢启暄望着卫所不远处白雪皑皑的山麓,见满山琼枝玉叶披挂着冰晶,只觉进入了一个冰雪琉璃世界,是全然不同于玉京冬日的美景。两人兴奋得也顾不上冷,跳下马车就打起了雪仗。
此刻,少年身披大氅在雪地中嬉闹。原本欺霜赛雪的脸庞被冻得通红,笑容却如春日般甜美灿烂。慕容琅真担心苏墨若是再多笑几下,朔州厚厚的白雪只怕都要化了!
副将严恺率和两位参将都已等在门前恭候。许久未见大将军,严恺等人见慕容琅风采依旧,又知道他们在霍州打了胜仗,心情难掩激动。几人相互见了礼,忍不住好一阵寒暄。好在严恺提醒众人外面天寒地冻,不如进屋再叙,慕容琅便带着众人进了院子。
慕容琅在卫所的院子格局极为简单,一间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另有花厅、书房等处。他们的行李已被小兵抬到了各自的房中。
几人随同慕容琅一起来到书房。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一派暖意融融。慕容琅坐在上手,命众人落座,便开始询问起朔州疫病的情况。
早在回来的路上,他接连收到几封严恺的飞鸽传书,大致对疫症有了些了解。朔州的病患原本不多,症状多为发热、咳嗽,因此百姓们最初未当回事,本地的大夫也当成寻常的风寒医治。可是病患服药后,病情不仅未有一丝消减,反而越来越严重。直至生病的人越积越多,一些大夫也被传染上了,大家这才发觉不太对劲。
所幸兵营内部因时刻警惕,除了之前发现的两人外,只增加了五人。他们都被安置在离卫所较远的营房内,但因没有对症之药,病情不容乐观。
“听闻邻近的几个州也出现了相同的病状,实在是古怪。”一位姓廖的参将揣测道:“兴许是达腊在背后搞鬼。”
慕容琅思索了片刻,回道:“我看未必。鞑靼是比朔州更远的北方,他们冬季的时日更长,而严寒正是疫症的天敌。连朔州的大夫都没见过,按道理他们就更应少见此症。何况鞑靼人以放牧为生,疫病乃是他们的大忌。他们避之不及,又怎会故意留存疫种来害人呢?”
“这个……”廖参将一时语噎。
“可否带我去看看那几位得病的士兵?”谢启暄在一旁问。
严恺已知晓这位就是新上任的朔州卫医官,便道:“可以。今日议事过后,我就派人带谢医官前去。”
谢启暄被这一句“谢医官”叫得心花怒放,真切地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名有职责在身的小官了。虽然没有什么品级,但他并不在乎。
“属下还有一事回禀。”章参将向慕容琅拱手道:“这段时日,达腊手下的几名将领频繁袭击咱们周边的绥州、漠州和伊州。据我们向三个州的守备了解,这些鞑靼兵对他们的兵力部署似乎极为熟悉,专往薄弱的地方打。若不是严副将派我们前去支援,又协助他们变更了防卫计划,只怕这三个州已是达腊的囊中之物了。”
这件事慕容琅在严恺传给他的信中也已知晓。
“而且达腊像是在故意避开朔州似的,绕着咱们打。”严恺补充道:“依属下所见,恐怕他是想先收服了周边几个州,再攻打朔州。”
“有这个可能!”慕容琅朗声道:“达腊与咱们交手过多次,从未赢过。现下他很有可能改变了策略,先攻打绥、漠、伊三州,对朔州形成合围之势。等我们孤立无援时,再一举拿下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