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家的在逃婢子(8)

作者:面麻

刘祥大概是早就想好了托词,他“哎哟”了一声,回道:“凌侍郎,你不在地方做官你不懂我的难处。这天灾发生了,食物稀缺,价格嘛自然是会水涨船高的,小商贩也要活命啊,我怎么干涉?至于干活的百姓,偷工减料,处处躲懒,一天给三个铜板都算是高的了。当年大兴土木,就是这些刁民偷工减料,这才导致那些房屋……唉!我也是如今才知道。我被他们蒙蔽了双眼,没有护好全城百姓,我有罪!”

官场老油条,不拿到他的铁证都是不会承认的。凌琛冷笑一声,咬着牙说道:“既然觉得自己有罪,那这一次,刘县令可得好好地将功赎罪,否则凌某不介意在圣上面前参上一本。”

“那是自然。刘某还有要事在身,不送。”刘祥下了逐客令,见凌琛走远了,脚步一抬,往西坊一个偏僻的巷子赶去。

*

因为袁芝瑶和凌琛帮了自己,又听说袁府别院需要修缮房屋,徐二想也没想便召集了一帮子人来帮忙。

别院的修缮不算太难,加上人多势众,半天的功夫便结束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大家伙儿都已经进了各自的屋内休息,别院中一片寂静。

袁芝瑶洗去一整天的疲惫,带着氤氲的水汽坐在了妆奁前。她身着月白的中衣,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个髻。

刚才还未察觉,许是沾了水,右肩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袁芝瑶褪去右肩的衣物,在镜中看到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袁娘子?”门外传来敲门声。

袁芝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如今别院中可不止她一个人了。她低呼了一声,慌忙穿起中衣,又快步朝榻上走去,捞起胡乱堆放着的外衫。因为太过紧张,右肩的伤越发疼地厉害,让袁芝瑶仍不住“哎哟”了一声。

凌琛明明听见屋内有动静,但半天也不见袁芝瑶回话,还听见她不断的痛呼声。想到白天时那疯疯癫癫的阿婆的话语,凌琛心中一紧,他顾不得许多,抬脚将门踹开,便看到袁芝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脸的湿润与潮红,樱桃小嘴微张,双目呆滞地看着自己。

凌琛并非没见过袁芝瑶衣衫不整的模样,可那晚的她狼狈不堪,脸上只有求一死的决绝。而今日的袁芝瑶却很不同,她的面容灵秀,眉如弯月,双瞳剪水,在黑夜中犹如倒影着弯月的一汪清泉。

许是刚沐浴过,她白皙的脸颊上透着粉红,朱唇带着些许湿润。微张的嘴中几颗皓齿如珍珠般若隐若现,过了一会儿又紧张地抿了抿嘴,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

凌琛半饷后低咳了一声,说道:“成何体统。”

其他人想是听到了踹门的动静,都纷纷从屋中出来。

“发生了何事?”余平湘率先冲到袁芝瑶的卧房门前。

凌琛瞄了眼还未穿戴齐整的袁芝瑶,眼疾手快退出卧房,关上了门,让余平湘吃了个闭门羹。

“无事。方才以为有贼人,是个误会。”凌琛低垂着头,匆匆走开。

“阿琛,你去哪?”余平湘看着凌琛往袁府门外走去,忙问道。

“回屋休息。”

“……你走错方向了。”

凌琛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快到连廊了,“睡不着,走走。”

“那我陪你吧。”余平湘快步跟上,惹得凌琛一阵懊恼。

二人漫无目的地在院落中来回溜达,顺便将蜀城的情况又梳理了一二。蜀城当务之急是恢复基建,还百姓一个正常安稳的生活。刘祥是信不过的了,他俩决定在蜀城多呆上一段时间,必须要亲自督促着朝廷送来的银两和粮食真正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至于三年前的基建问题,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把柄。

二人聊了一会儿便回了屋,余平湘在关门的刹那看到凌琛鬼鬼祟祟往袁芝瑶屋前走去。他好奇地从门缝中探出个头,却看见凌琛将一瓶药罐子放在了袁芝瑶的门前,才回了屋。

余平湘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他喃喃自语道:“有意思,千年铁树开了花。”

凌琛他们在院中走了有多久,袁芝瑶便在屋内来回踱步了有多久,她一会儿趴在门上听着院落中的动静,一会儿又坐在床沿皱着眉思考要不要去和凌侍郎解释一番。刚才自己那个样子,真的很不成体统。

终于,屋外一片寂静,袁芝瑶悄悄打开门,四下无人,低头时却看见门外放着一瓶金创药。思来想去,应该是凌琛放的,原来白日里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袁芝瑶的脸上露出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前半夜寂静无声,没有蝉鸣也没有蛙叫,袁芝瑶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梦中的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朝廷的车马也到了,蜀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街面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喧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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