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明(70)
萧满无可奈何,只能尽快回宫。
然而她急匆匆地回了宫,却并没有见到皇帝的面。
皇帝让她等在含元殿,不许进内廷,萧满想去看看,却又怕此举引来皇帝猜疑,只能奉旨。
等待的时候萧满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今夜除夕。
可是宫中竟然没有宴会。
那一瞬间萧满想到了很多前朝权臣的下场,想了好几个都没什么好结局,可转瞬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如今的哪一步不是她自己选的呢?
何况连皇兄的面都见到,何必先自己吓自己。
夜子时,打更的声音落了下去,萧满没睡,她注意到含元殿的蜡烛没有换,烛泪一滴一滴地聚集在灯座处。
积得多了要滴在地上,萧满没忍住伸手去接,落了一滴滚烫的蜡油在掌心。
今夜除夕,她也算守岁了。
萧满又等了一会儿,却等到俞珂过来跟她说,陛下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只留了一纸诏书给她。
萧满那一刻一点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萧鸿突如其来的驾崩,俞珂意料之外的出现,今夜的一切似乎都太不真实了。
萧鸿的身体一直不好,萧满是知道的,俞珂站在她跟前轻声说明前因,说从她两个月前离京后陛下的身体便每况愈下,还不忘让人瞒着她,怕她在外担心。
萧满笑了一声,转身走出含元殿,吩咐禁军将皇宫控制了起来。
先帝丧期未过,新帝就死了,简直是笑话!
萧满又去了长秋宫一趟,见到了萧鸿的尸体,也拿到了陛下遗诏。
那遗诏一点儿也不像是张圣旨,倒像是同她叙家常。
萧满看着那明黄纸张上絮絮叨叨的许多话,没有一句是重点,既没说自己为何早早驾崩,也没提皇位半分,好像就只是给她写了一封家书一般。
萧满将遗诏收到袖中,问呆坐在一旁的许曼曼:“皇嫂,皇兄是怎么死的?”
许曼曼似乎是没想到她这样直白,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太医说,只是风寒。”
萧满又让人把罗非衣叫来看,罗非衣诊完脉便点了点头:“确实如唐太医所言,是风寒之象。”
萧满又问:“本宫听说,陛下染了风寒后,你一次也没见过陛下?”
罗非衣又点了点头:“陛下下令让唐太医主治的。”
萧满自然不肯相信萧鸿会因为一场风寒丧了命,总不能是因为母后没了,没人给他祈福,他就活不下去了吧。
萧满将唐太医、俞珂以及所有在陛下病时接触过陛下的宫人全都下了狱,甚至连长秋宫,都被她封禁起来严查。
只是许曼曼毕竟是皇后,萧满还是要给她留情面,便请她先移居慈宁宫了,反正等新帝登基,她这个皇后不出意外也会成为太后娘娘。
萧满还特意问了俞珂,谁把他放出来的。
俞珂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陛下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服侍,偶然见到奴才后,便格外开恩将奴才放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有本事,能得陛下的青眼?”父皇也好,皇兄也好,怎么一个个的眼睛都瞎了,看不出俞珂是李晚安插的人吗?
皇兄当初还同她说过俞珂这个人,当时也没见他对俞珂有什么别的情绪啊。
还有李晚,李晚都被她带到前线去了,他的人还是这么能搞事儿。
萧满当时被萧鸿驾崩的消息冲击到没有工夫管这些琐事,等到后面稍稍反应过来,便吩咐了狱卒严加看管俞珂,并暗示大理寺卿,即使陛下驾崩一事什么问题都没有,也得治俞珂一个死罪。
这样一只不为己用的狐狸,萧满不可能再留。
萧满本以为,她回宫是要消除陛下可能的猜忌,却没想到,不用了。
皇兄还是信任她的,不管怎么样,这遗诏又到了她的手里。
萧满想了想,其实不到她手里也没有办法,即使皇兄立了太子,以她在永安的势力,如果不满意也还是会改。
至于那可能谋害皇兄的人,应该也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才没有多此一举吧。
即使太医和大理寺的结果都证明,陛下没有被谋害,就是病死的,但这中间两个月的不知情,还是让萧满难以相信。
但无论如何,她又要考虑将这个国家的未来交给谁了。
本来不该有什么别的选择,皇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也是皇后嫡出的长子,原本皇位非他莫属。
可是他的年纪太小了,远远没到能够独立理政的程度,若是他做了皇帝,难免要有人干政。
其他的人选便在他们几个兄弟之中,萧满想来想去,觉得十四还不错。
年轻,聪慧,过去也许是有些敛财,但若是做了陛下,天下都在他囊中,或许也没什么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