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难撩(85)
明锦的眼角忽然就湿了,冲她摇了摇头:“母后生性倔强,这些年的事都不许说给父皇听的。再想旁的办法吧。”
元蘅这才停下来,思虑许久,才道:“凌王殿下知道么?”
明锦摇了摇头:“他好不易才回了启都安定下来,与父皇的关系也有所和缓。你知道阿澈的性子,但凡说了,他若再闹可怎么办?”
元蘅沉默片刻,道:“公主和娘娘为他筹谋思虑这么多,不惜在宫中忍气吞声。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枉为人子,更愧对凌王的身份。少年时他难免会做事随心冲动,但我相信如今他不会那么做了,公主不信么?”
听罢明锦哑了声。
母子不得相见是真,但是梁皇后却从未放弃关心自己这个儿子。梁晋常托人将书信送进宫中,信中皆是闻澈在俞州时所立的功绩。她只盼闻澈平安,甚至没指望自己宫殿漏雨,闻澈是否能帮上忙。
明锦回头望了望泽兰宫处忙碌的人影,忽然就叹息了一声。
宫闱中的这些事,之间的牵扯绝非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元蘅并不好再多说下去,只是委婉告知明锦,这些细碎的小事不必担心会给闻澈惹来什么麻烦。
她正欲告退,却被明锦叫住了。
明锦方才面上的愁云散了些,道:“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公主请说。”
“本宫知晓你现下即将升任侍读,在朝中前途一片大好,这句话问起来显得冒昧又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对阿澈真的无意么?”
这不知是多少次她在元蘅面前提起这个问题了。
元蘅有些不大好的猜想,但是不知该如何问起。许久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反问:“公主想问的,是元氏的意,还是臣的意?”
元蘅也不知今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问题。若换成以前,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这么冒昧。可是现在她就是心中不上不下的,如同笼了层浓雾,需要人拨开,从而窥得一丝亮色。
过往明锦就知道元蘅不单是生了一副美人模样,为人更是冰雪通透。现在听了这句话,她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了。
明锦不喜欢拐弯抹角,反而格外坦诚:“你知道的,本宫在意元氏的意,阿澈在意的是你的意。”
明锦从不觉得自私是一种错。在她认为,只要不伤天害理,尽力地谋划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天理所应当的。她的确是很喜欢元蘅这样脾性的女子,但她终究不是闻澈,不能抛除元蘅的身份来单纯地亲近她。
闻临当初求娶元蘅,就是因为元氏的兵权,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而闻澈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梁晋手握的重兵足够闻澈永远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明锦不愿意让梁晋出现掣肘。
衍州毗邻俞州,只需要一点点关系的贴近,便会彻底与其余州府划开,成为北成一道坚硬的防线。那也会是闻澈和梁氏的防线。
陆氏的兵对着启都虎视眈眈,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便是俞州军和衍州燕云军。既然元成晖已经不愿意与陆从渊携手,明锦更想看到衍州的燕云军成为梁氏值得信任的兵力。
届时就算闻澈不愿争储君之位,也不用担心门阀世家策反,将自己逼得无路可退。
明锦的话一出口,元蘅倒是会心一笑。
元蘅喜欢与坦诚的人讲话。所有人都有野心,没有谁是圣人,为自己谋划出路不是什么罪不可恕之事。
元蘅道:“可是公主,我父亲尚在,他有心将家业尽数传于我那幼弟,我做不了元氏的主。至于元氏的意,他恐怕也不会属意梁氏。”
元成晖就算是再怎么选择,也不会选择梁氏。虽说盟友之间讲究的利益,但之前的旧怨又岂能一笔勾销?即使真的销了,又怎么保证梁氏心中不会记恨?元成晖是个主帅,他不会做这种看起来就赔本的事。
听完元蘅的话,明锦已经明白她是在婉拒自己了。
她并不放弃:“那你的意呢?在何处?”
元蘅有短暂的怔滞。
她只简单道:“我的意又不值钱。”
元蘅拜过她后离开,身后的明锦却忽然提高了声音:“可是那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不是么?本宫出宫不便,庆安宫修缮之事,还要拜托大人亲自去告知阿澈,多谢!”
元蘅的步子迟缓了一瞬,终究没回话,继续走了。
***
依旧是贡院对门的茶楼,还在之前的位置,陆从渊手中拎了只铜铸鸟笼,他正散漫地逗着笼中的鹦鹉。
礼部侍郎林延之缓步挪了过来,行了拜礼之后,便落座了。
因着陆从渊没开口说话,他也不知是何意,便将目光落在了鹦鹉身上,夸赞道:“这只毛色漂亮啊,与朝云殿中的不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