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门到精通的开荒生活+番外(2)
李寸心骑上黑驴,夹了夹它的肚子。黑驴打蹄往前,走到边上的草垛不忘薅一嘴稻草嚼着。
黑驴驮着人慢悠悠前进,李寸心望望亮白的天,“梅文钦,今天准是个大晴天,我们走远一点好不好。”
这条道她走了无数次了,走出一条小路来,不再生灌木和芒草,只有一旁树木偶尔伸来的细枝拦路,被她身躯无情地撞过去。
冬日里的暖阳晒得李寸心懒洋洋的,雪越来越亮,她闭上眼睛,身体随着黑驴的前行颠簸像个老学究那样摇头晃脑。
太阳逐步攀高,阳光也越来越热情,李寸心开始觉得热,扯了扯身上的兽皮。
那兽皮是二十来张大小毛皮拼接起来的,没袖子没衣襟,被她披在身上,围了根枯藤做腰带。
她信手一扯,露出兽皮里面牛仔外套和棕色体恤,里外是极致的反差。
她无意间摸到牛仔外套的质感,又想起她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快五年了。
这里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这里是另一个维度,另一个世界,是一个没有原住民的原始社会,但生态环境却和有人类活动后的地球极为相似。
她不知道她怎么到的这里,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当时恍惚了一下,眼睛一睁,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不再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高楼大厦,也没了早高峰地铁前推搡的人流,而是太安静,安静的有些阴森的一望无际的荒野。
耳旁响起一阵扑棱棱拍翅的声音,李寸心细眯着眼睛,看到几只麻雀落在雪堆上,它们羽毛蓬松,胸脯圆挺,啄食草籽。
黑驴驮着她往前,她的视线平行着向前移动,她懒懒地又要阖上眼睛。
景象在她闭上的眼睛里变长变窄,逐步模糊,什么东西快速地一闪而过。
李寸心只有眼睛接受到了画面,脑袋还没有分析出信息,但她的身体却激动起来,产生一种本能反应,一把拉住缰绳。
套在黑驴脖子上的枯藤收紧,勒了一下黑驴脖子,让它停了下来。
李寸心呆坐在黑驴上,对黑驴不满的哼哧声也没反应,好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看到的是什么。
她猛地醒过神,急急忙忙从驴背上翻下了身,甚至忘了牵黑驴,自己弯着腰就一步步往回走,不错眼地盯着雪地。
突然,她的步子停住了,瞪着眼睛,紧紧看着雪地。
她佝着腰,双手撑着大腿,脸上露出要笑的表情,又因为浑身的战栗,嘴唇的颤抖,变得像是要哭,她确实因为剧烈的情绪而眼眶酸涩,眼睛自己就湿润起来。
“哈!”她那喷涌而出的情绪化作一声怪笑。
她疯子似的跑到黑驴身边,扑到它身上,亲热地搂住它,“梅文钦,梅文钦,是脚印!”
黑驴不能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但能感受她狂喜的情绪,响和着她叫了几声。
李寸心捧起黑驴的长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里有活人经过,梅文钦,有活人!”
她有多久没见到人,没见到活人了?
四个年头了。
日子过得好像很短暂,她还记得原来那个世界,又好象很漫长,她想不起来关于那个世界的细节了。
李寸心神经质地又跑回到那个脚印的地方,她怕见到的那个脚印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再次看到脚印,又怕是自己刚才在雪地上踩下来的,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底。
雪地上的那个更应该称呼为鞋印,花纹和她脚底的这双不一样。
看这复杂的花纹,这双鞋的主人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生出来的人,那个人或许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李寸心黝黑的眸子亮起两簇光,她抬头望着鞋印的方向,脸颊升起兴奋的潮红。
她牵过黑驴,改变了行进的方向,顺着雪地上的鞋印找过去。
夜里下的雪,今早才停,鞋印清晰,最早也是今天天亮留下的。
李寸心在心里祈祷人没有走远。
她绕过灌木丛,拨开枯黄的芒草,蓬松的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她听到水流声,她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是一条大河的细小分支,沿着细流往前走也能回到她住的地方。
鞋印变得难寻,因为这里树木的枝叶伸展接住了白雪,雪迹斑驳,松针铺地,走过了也无法留下印记。
李寸心目光忙碌地左右来回,在来回的匆匆一瞥中,她站直了身子,目光定格在远处。
起初,她以为那是堆积在松树下的一团雪,后来,清冷的雪风穿梭松林,吹动了那人的一缕乌黑的头发。
李寸心牵着黑驴走过去,将它拴在了近处的树上。
四季常青的松一层层似亭盖伸展的碧翠枝干上覆盖了乳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