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混合五雷咒”落下，正中那被五岳真形图所阻的虎妖头颅。轰隆声中，硕大的虎首一片焦黑。虎躯坠落在地，震得地面尘土飞扬。

姜夷光松了一口气，颇为狼狈地从地面上爬起，可等到看清楚对面人的面容时，她才放下了心又倏然间提了起来，脊背紧绷着，像是僵硬的木石。她是“偷偷上山”了，可没等到完成任务就碰到了傅眷和王玄明。

傅眷没有理会一脸紧张的姜夷光，轮椅压过了松软的泥土和草木落叶，在吱呀吱呀的轻响中，她右手握着一柄铜剑，极为干脆利索地割下了虎妖的头颅。鲜血蜿蜒流淌，一点点地渗入了土壤中。姜夷光“嘶”了一声，浑身汗毛竖起。

“你来干什么？添乱吗？”王玄明没好气道。他们入山有一段时间了，可在雾气之中罗盘感应不到方向，磁场和“炁流”都紊乱无比。他们碰到了不少先前未曾发觉的妖邪，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已经是精疲力竭。在这样的情况下碰到姜夷光，可不就是多一个累赘？

在姜夷光的眼中王玄明也是个烦人精，她将七星剑抵着地面，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不客气道：“我去哪里跟你有关吗？”她才懒得看王玄明气到发红的脸庞，而是蹙着眉看系统给出的选项，就在上一秒，系统又给她出了选择题。

【 A.死缠烂打跟上。（侠义值+1）

B.独自离开。（侠义值-1）

C.下山。（魅力值+2）】

三个选项中看奖励只有“A”能选择了，可能系统之前故意让她吃到甜头，现在是“图穷匕见”了，也不知道是来帮助她的，还是故意来捣乱的。姜夷光心中咒骂不已，而那被无情话语攻击了百回的系统，则是弱弱地开口。

【宿主，奖励都是随机的，只是正向的概率大点而已。】

姜夷光眉头拧得更紧。

她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个，可要是奖励本身就是一种干扰呢？她的选择关系着她的“自我”。在蝇头小利和找寻“自我”之间，她想选择的是后者。她要是跟着傅眷，是不是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步入剧情线？

“不走？”傅眷的话语冷得像是冰碴子，才斩了一只妖，她身上的气势正盛，仿佛阴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走。”姜夷光语气缓慢而又坚定。

傅眷没有问第二次，毫不犹豫地推动着轮椅离开。

倒是王玄明忧心忡忡地望了姜夷光一眼，几度想要开口，最后摇头叹息着作罢。

姜夷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傅眷。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像是雾中观花那般朦胧而又美好。

“我会再跟她偶遇的对吧？要是这样的话，我现在的选择不是亏大了？”姜夷光喃喃自语。

她极为艰难地收回了视线，看了眼面板。侠义值变成鸭蛋的同时，契合值也降到“66”了。

“系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系统真的不会骗人吗？”姜夷光冷不丁又问。

第16章

系统的沉默在姜夷光的预料之中。

这东西来得莫名，不知来历和目的。任务完成后的加点对她而言的确有许多好处，往常浑噩的脑子像是突然开了窍，可她也知道“代价”这两个字怎么写。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那未来会需要她付出什么吗？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境况就像是“饮鸩止渴”。

姜夷光心中想着事，她笑了笑，可在低头看到身首分离的虎妖时，笑容蓦地一凝。山中烟岚起，到处精怪生，她要是单独碰上一只虎妖，靠自己的力量真的能够对付吗？伸手摸了摸口袋中的五岳真形图，姜夷光又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了，来都来到这座山了，想太多没有益处。

可能是迷榖引路，加之五岳真形图的震慑，一路走到了桃花开得最盛的狐仙庙前，姜夷光都没有再撞见山中邪祟了。虎妖大概是属于男女主的待遇，用来磨砺她的功行？至于她这个小小的配角，还没到成为“绊脚石”的剧情点？姜夷光一边想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

林中风动，山岚如游烟漂浮，缀在了树枝上的姻缘牌左右摇晃，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跟上一次来所见的景致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熙熙攘攘的游人消失了，只余下一种沉浸在岁月中的难以言喻的孤寂。

上回姜夷光并没有进入狐仙庙，甚至没有往神龛上多看一眼。这次她拄着七星剑站在了门槛前，朝着里头的神龛望去——上头蹲坐着一只绘彩的陶泥九尾狐，狭长的狐脸上冒着密密麻麻的白毛，而九条尾巴轻轻地摆动，倒像是真的一般。姜夷光吓了一跳，等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毛发消失不见了，彩绘的泥偶极为呆板，仿佛草草捏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