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口难言(35)
不管怎样,顾知忧只希望,时愿每一天都能快乐。
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两人的谈心。
手机嗡嗡作响,顾知忧在褶皱的被絮上捡起它,随意一扫,手脚麻利地下床,走到窗边。
“喂,是我。”
“他果真和他狼狈为奸?”
“继续盯着他们的行迹,等我回来再说。”
三言两语结束通话。
漆黑的屏幕映出顾知忧冷峻的下颌线。
电话是助理苏悦拨来的。
她向顾知忧汇报,近些日子,杜维和顾萧杨走得很近。
13楼经理办公室的门紧紧掩着,不知道门后在进行什么勾当。
黑夜饕餮着城市的霓虹,桃花眼的黑洞风卷残云般收拾凝重的情绪。
顾知忧回到床尾坐着,时愿双手撑着床沿,关切道:“什么事啊?”
顾知忧摇摇头,眉心亦锁着困惑,“公司的一点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很是敷衍。
怕时愿误会自己对她心存防备,今晚再伤怀一回,顾知忧赶快追补了句,“届时有可能要请你帮忙。”
“好。”
时愿答应地毫不犹豫。
她何尝听不出来,前半句才是叙述实情,后半句是在照顾她的情绪。
心里悄然化开一颗糖,很甜很甜。
不过,顾小姐实在是多虑了。
时愿认真地盯着她看。
我从不疑你。
顾知忧站起身,懒懒地抻着手臂,打了个哈欠。
时愿抬头仰视着她,“要回房了吗?”
那人抿唇一笑,“我不能在你这留宿吗?”
时愿懵然,喉咙滚了滚,找回自己的声音,“能。”
高中早就同床共枕无数次了,现在才说不能,是不是太晚了?
时愿站在壁灯开关旁,眉眼漾着温柔。看顾知忧掀开被子,在床上躺好后,她啪嗒一声关了灯。
屋内顿时陷入黑暗,幸好窗帘提前拉开了一半。
月光、星光、万家灯火,一齐登堂入室。
感官无限敏感,每一寸呼吸都仿佛在耳边,清晰得可怕。
时愿不再耽搁,轻手轻脚地上床,在被子里挪动,与顾知忧视线平齐。
她的桃花眼好美,仿佛清晨森林中的露珠,在晨曦中被赋予生命,灵动清澈,明丽动人。
“你……”
两人异口同声。
“知忧先说。”
顾知忧清了清嗓子,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试图欺骗自己,不看时愿就不会紧张。
她喃喃启口,“你有没有想过,再过几年,到了三十岁,该怎么办?”
时愿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三十岁,还有六年呢。
多少事情存在变数?
比起遥不可及的未来,时愿更愿意为当下筹谋。
抓住近在咫尺的,抓住力所能及的。
于是实话实说,“我没有想过。”
她想听听顾小姐的看法,“知忧觉得呢?”
没想到,时愿这么快便好奇她的答案。
有点措手不及。
但临阵退缩不是顾知忧的作风。
“如果到了三十岁,我们都还是单身,不如……”
红唇嚅嗫,快要把最后几个字咽进肚子里,很小声地说,“在一起吧。”
电闪雷鸣间,山谷被劈成两半,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时愿蓦然瞪大双眼,咬住下唇,不敢置信。
凉意从四肢渗入心房,后背浸出冷汗。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所以故意说这种话来试探?
时愿反复琢磨顾知忧的话,从字到词,从词到句,逐字逐句分析,生怕遗漏了什么关键线索。
林林总总二十来字,时愿翻来覆去咀嚼了好几遍,始终没琢磨出什么名堂。
良久,对于她的提议,时愿不置可否。
顾知忧心里莫名急躁。
手在被子里摸索,牵上时愿睡袍的衣角,轻轻拽了拽,柔下声音撒娇,“你怎么不说话?”
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猫,撒娇卖萌只为博得关注。
时愿的内心化成春水,别说是在一起这种让她乐在其中的事,就是让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这一次,时愿没让顾知忧久等。
她回答得干脆,“好。”
一言为定。
顾知忧把侧脸埋在枕头里,拼命忍住上扬的嘴角。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时愿好像也有话要说。
顾知忧撩起眼帘,提醒道,“阿愿,该你了。”
不提她都要忘了。
时愿伸长脖子,凑到顾知忧耳边,用充满磁性的气音笑道,“知忧,你房间是不是白开了?”
顾知忧的脸刷地红了,又被时愿直直盯着,无所适从,索性拉起被子蒙住脸。
顾总严正声明,她没有害羞,只是单纯在心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