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口难言(166)
可结果呢,过于嚣张的人被冬天不留情面地教训一番,吃了苦头。
其实时愿属于自找苦吃。
小时候抵抗力就差,用时瑶调侃的话讲,弱不禁风。但凡冷热过渡太快,或者身边人感冒发烧,时愿就得去医院报到,都在儿科大夫那里混了脸熟。
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注意着点。以前是让时家父母为此焦头烂额,现在是让顾知忧替她心疼担忧。
唉,希望以后能长记性。
下了飞机后,顾知忧直接带时愿回雅竹居休息,从跨年夜推到元旦晚上的诸多活动全部告吹。
顾知忧替时愿掖好被角,就坐在床边陪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时愿撩起眼帘,眼里盈着水光,微微侧身,望向心上人,声音被磨得沙哑,“宝贝,你不用陪我,我一个人睡会儿就好了。”
顾知忧没回答这句话,表情略微严肃。
她俯下身,掌心贴在时愿的额头,又直起腰摸摸自己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烧。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时愿盖着被子翻了身,凝望天花板。除了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灯,就是单调枯燥的白。
她的心口泛起酸涩,有一点点想哭,像是拼图蓦然缺了一块,不再完整。
时愿极快地抚了下眼角,嫌弃自己矫情。让顾小姐出去的人是她,因人家不陪着委屈的也是她,哪里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呐。
生病的人总爱胡思乱想。
是不是因为把心里搅得难受了,身体上就会好过一点?
时愿觉得是这个道理。
当两种煎熬不分上下,甚至达到某种奇妙的平衡时,她索性闭上眼,闷头睡觉。
顾知忧端了只黑色杯子进来,正是上次逛超市时愿自己挑的。她拍了拍床上的“小山丘”,柔声道:“别闷坏了。”
虽然是个普通的祈使句,也没有哄她的意思,但蒙在被子里的人就是自己把心情收拾好了,扬起嘴角,听话地露出脑袋。
顾知忧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温柔地看着时愿,承诺道:“我哪儿也不去,就想陪着你。”
桃花眼往旁边一扫,“水刚刚烧开,还有些烫。你先闭眼,等凉了我再喊你。”
时愿点点头。
哪怕有顾小姐的精心照料,傍晚时分,感冒的症状还是找上门来。不吃药不行。
顾知忧给时愿泡了杯冲剂,扶她起身,往腰后垫了只枕头:“乖,把药喝了。”
儿时经常生病的人早就习惯了药的苦涩,接过来的时候没半分迟疑。
喝完后,时愿将杯子放在床头,牵起顾知忧的手,鼻音浓厚:“宝贝,我今晚还是到客房睡吧。”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顾知忧蹲下来,与她视线平齐,“怎么了,阿愿?”
时愿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哑:“不想把你传染了。”
她感冒了,纯属自作自受;要是连累了顾小姐,才真的过意不去。
听了这话,顾知忧蹙起眉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她在心里自我规劝,阿愿生病了,要对她态度好一些;无论她说什么傻话,都别和她生气。
于是,顾知忧深吸了一口气,温柔地摸了摸时愿的头,轻声问她:“如果生病了都要一个人扛着,那你还要老婆做什么呢?”
恋人之间,难道不是应该互相照顾的吗?生病了,就把对方支走,一个人承受,像什么话。
时愿抿了抿唇,很认真地说:“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照顾人的。
“噗嗤。”顾知忧没忍住笑了。
时愿究竟知不知道,她微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这话的模样有多可爱。
但也……说得没错。
顾知忧站起来,红唇贴着时愿的额头,赞同她的话:“是呀,老婆是用来疼的。”
她实打实地亲了一下,撒娇哄时愿:“那请问我的老婆,可不可以允许我今晚照顾你?”
时愿低头盯着被子,没推辞。
睡前,顾知忧端了桶热水到床边,先伸手试了试温度,才示意时愿把脚放进去。
老人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泡脚治百病。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冬天泡脚、暖暖身子,肯定是有利于感冒恢复的。
关了灯躺在床上,顾知忧把时愿拥在怀里。即便房间里开了空调,她的手还是好凉。
“冷不冷?”
顾知忧在想,要不要给时愿灌个热水袋。
时愿阖着眸,勾起嘴角:“不冷,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其实跟感冒关系不大,她的体温本就偏低,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只不过冬天表现得更为明显而已。
顾知忧笑道:“那我是你的暖宝宝。”
时愿食指微曲,挠了挠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