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口难言(106)
手足无措的感觉将她逼到墙角,封了出路,让她退无可退,无处可逃。
只好掀起眼帘觑那人一眼,又在炙热的眼神里缩回目光,评价一句,太直白了。
原以为时愿的告白是含蓄唯美的,比如递给她一张明信片,写着浪漫文艺的诗句,尺度就刚好,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回应她。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胜负欲催促顾知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时愿选择打直球,那她也别拐弯抹角。
半晌的沉思后,顾知忧手上动作不变,时愿爱牵就由她牵着。
抬起头凝望软玉般的眸子,不紧不慢地启口:“我帮你问过了。”
停顿是刻意的,她坏心眼想让时愿着急,吊人胃口的把戏,顾总乐此不疲。
“她怎么说?”
时愿语气未变,甚至连唇边的颤音都克制得不错,可惜离天衣无缝还差一点。
被她捏住的指节,心率如穿林打叶,异常的跃动频率告诉顾知忧,时愿紧张了。
虽然顾知忧的眼眶还残存着红晕,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自己在这场你来我往的博弈中占上风。
商场上有信息战的说法,在爱情里同样适用。她知道时愿喜欢她,可时愿拿不准她是怎么想的。
红唇凑得极近,与时愿的脸颊来个亲密接触,将时愿鼻尖的绒毛看得仔细,微不可见地扬起嘴角。
顾知忧卖够了关子,再让某人等下去于心不忍。
温声公布结果:“她说,和她在一起,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说完这话,顾知忧开始吻时愿。比糖果还要甜的唇覆于另一瓣唇上,攫取冷檀香的气息。
她吻得又柔又慢,让温热的情意交织在每一次触碰里,徐徐离开一指宽,微微喘口气,再贴上去。
此刻的甜蜜漾开积攒一天的苦涩。顾知忧忍不住感慨,她把生日这天过成了一部短篇小说。
喜怒哀乐,起承转合,任何要素都没缺。
开篇是飘飘然浮于云端,按耐不住的期待和阖家庆生的温馨化作轻柔的羽毛,挠得她心头惴惴。
中程没征兆地从云端堕落,跌进深海,海洋的深沉与死寂吞噬了她,在压力的作用里几乎窒息。
最后给她来了个欧亨利式的结局,她被送往雾霭茫茫的森林,伸手不见五指,又有漫天的萤火虫为她点灯,她找到了仙境的宝藏。
千头万绪在脑海里徜徉,时间的脚步被牵绊住了,月光把醉意酝酿,亲吻的两人微醺。
被心上人这样啄吻,时愿懵然怔忡,但心悦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鼻尖,她又贪恋地垂眸。
去享受,去回应。
末了,时愿伏在肩头,听到顾知忧正面回应了她的告白:“阿愿,我愿意。”
清澈的泪从眼角滑落,天上也坠了一颗星。
暗恋像熬一碗五味杂陈的汤药,委屈、忧伤、快乐、幸福,把这世上千百种滋味都尝遍了,被它折磨得难耐,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
但当汤药见底,她被赏了一颗蜜饯。
因为有了这一刻,十年的等待忽然被赋予意义。
时愿从顾知忧的怀抱退出来,抬手抹了下眼角,不想让顾小姐看到她的脆弱。
沁凉的手背被肌肤烫了下,她现在脸肯定红得不成样子,也许耳根都未必幸免。
时愿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摸出一条红绳,抬眸看见顾知忧正望着她笑。
顾知忧是联想到了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除了明信片和红绳,她很好奇,时愿还能不能变出其他有趣的玩意。
站久了腿酸,顾知忧牵时愿去坐沙发。
时愿垂下脑袋,认真地把红绳往她的手腕系,温柔地说:“新场古镇附近有一座寺庙,当地人说很灵验的。我求了一根红绳,希望我的知忧平安喜乐。”
时愿说话时,别在耳后的一缕墨发调皮地往她侧脸上蹭,怕挡视线,顾知忧伸手为她理好。
左手悬在半空还算稳当,只是牵着红绳另一端的右手抖动得厉害,怎么系也系不成结。
顾知忧一开始没察觉出异常,只当是时愿紧张,多试几次就好了。
直到时愿唇色发白,额角也渗出冷汗,碎发投下的阴影里,她紧咬着牙关。
顾知忧敛去笑意,扶上时愿的右手,拇指压住的脉搏没有章法,跳得好快。
桃花眼里的淡定碎了一地,她焦急追问:“阿愿,你手怎么了?”
时愿苦笑,纸是包不住火的。从见面那一刻开始回避使用右手,却还是被发现端倪了。
许是侥幸心理作祟,她没打算立刻坦白,想试试能否用套说辞糊弄过去。
笑容是挡箭牌,“刚刚我们拥抱的时候,右手保持同一个姿势有点久,现在麻得没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