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暗卫不能太聪明(80)
娇嫩的手指被石子划破,渗着细细的血珠子,她却不知是因为手已被冻得发麻或因满脑子心事,对伤口毫无所觉。
阿沁。
是我不好。
我弄丢了你的东西。
对不起。
我也弄丢了你。
阿沁。
对不起。
水池底的泥泞让慕容灩的假肢深陷,失去平衡的她重摔了好几次。
冷风吹着全身湿淋淋的女人,她嘴唇惨白,一整个人毫无血色。
泥地里腐烂的荷叶根茎被翻起,埋藏在底下的鱼骨发着腥臭,可她依旧坚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灩只感觉身体再也动不了,意识渐渐飘离。
脑中最后回荡的,只有明沁。
阿沁。
我真的好想你。
第45章
当慕容灩惊醒时便看到慕容澯头发凌乱,眼眶泛红地握着她的手。
“兄长…”慕容灩艰难地开口,喉咙干裂。
“月儿!你醒了?大夫,大夫呢?”男人一看到自己的妹妹甦醒,便急忙换人为她查看。
当慕容澯结束操练一回到王府,便看到在独自站立在混有碎冰的水池中散着发颤巍巍的慕容灩。
一把将近乎昏厥的她扛出水面,若不是还能依稀摸到微弱的脉搏,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着个冰冷苍白的女人已成死尸。
匆忙地将妹妹交给下官和大夫,慕容澯向家仆打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呼呼地闯入主厅,一抬眼便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庶兄围绕着哭啼撒泼的慕容缚哄着。
没有人在意独自在水池近乎频死的慕容灩。
没有人。
他怒不可遏,难得地不再温和,不顾其余人的阻拦直接朝着慕容缚的大腿打了二十下板子,而后将剩下的人赶出厅,独自与豫亲王深谈。
为自己妹妹忿忿不平的他不再隐忍藏于心底的话,不论是父亲的偏心,母妃的苦楚,庶兄的虚伪,缚儿的跋扈,还有这几年月儿的隐忍和委屈,通通脱口而出。
慕容澯不清楚对方能听进多少,但他至少期望自己的父王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满。
或至少,正视妹妹为了家族所做出的牺牲。
在大夫和侍女一阵受忙脚乱之后,慕容澯坐在床头,看着自己妹妹虚弱地半躺饮着温热的药汁,眼神毫无生气,只觉得心中酸涩。
从宽大的袖口掏出被自己洗的干净的发绳,慕容澯一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自己的妹妹,一边温和地道,“月儿,还给你。”
在女人昏迷的这两日,他命人把府里所有池子抽干,动辄了百人翻找泥泞的池底,最终才在偏院的一处鱼塘中找到自己妹妹视若宝物的东西。
慕容灩看着男人手中的东西瞪大眼睛,冷淡的神情破碎着,指尖颤抖地接过发绳,珍重地捧在脸颊边,双眼发热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妹妹的反应,慕容澯轻声道,“这是那名送你回来的护卫留予你的东西吗?月儿…很珍惜啊。”
闭着眼,慕容灩紧紧攥着黑色的绳结,沙哑着嗓子开口,“…她的一切我都很珍惜。”
慕容澯听到此话也只是微微点头。
他心里其实已从妹妹讲述逃难时的只字片语中推断那名护卫已是凶多吉少,但看着向来冷静泰然的慕容灩难得抑制不住地真情意切,他选择不言。
将喂养好的小虎捞上.床板,慕容澯贴心地叮嘱了几声,而后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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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绿芽破土。
北境之主豫亲王持先帝遗诏,昭告天下太子谋反篡位之大逆。
后率领其子常胜将军慕容澯南下,欲一路扫到倒行逆施的太子一党,入京护持十一皇子登机。
凭着手中的虎符,京城外各州兵马以然臣服,只待一声令下集结,聚拢成滔天之势。
然而,这些都与慕容灩无关。
她唯一只在乎的,是当行经那片总是与梦魇一同出现的森林时,能不能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瘦弱的胳膊已经抱不动三四个月大,在王府里被羊奶碎肉养壮实的小虎仔。
可依恋女人的幼兽仍旧趴在她身边,硕大的脑袋轻蹭着她的手讨摸。
当军队扎营于当地府州时,慕容澯将三个被捆绑着的男人提到了在豪华帐篷休息的慕容灩跟前。
“这些贼人在审问时供出他们曾经与萧郃参与追讨你的任务。”慕容澯说完,沉默地将一个油纸包递给女人,“在定罪下狱之前,我想你可能想与他们谈谈。”
不知为何,慕容灩有些害怕,但她仍接过男子交给她的东西。
莫名地,感觉那小小的油纸包有些烫手。
她仅仅只是握在手中,而后看着被反绑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嗓音干哑地问道,“…所以,你们知晓…当日与我同行暗卫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