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紫嫣的职业的。

也知道紫嫣需要弹琴给客人，一个月有几个晚上不在房内。

出于尊重，也懂得分寸，她从不过问，只是一直自然地同紫嫣互动，宛若寻常朋友般。

只是她不知道原来紫嫣还得配合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悄悄地控制着气息，明明已经习惯的事情如今在宋书晴跟前却变得无比难以启齿，紫嫣努力让语气平常，“我…我有些受不了，但没关系的，还有半年，就快了，忍一下就过了。”

“忍？”宋书晴咬着牙，低声重复，“忍个鬼啊？明明难受得要命…”

紧紧攒着木梳，“宋大人…我没关系的，还请回吧。”紫嫣神情僵硬，只有尾音的微微颤抖能透露内心的情绪，“今天请先回去吧。”

“拜托了…”

镜子前的女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因此也看不见宋书晴的表情。

许久，当感受到窗户被打开的下一秒，紫嫣才望向自己空荡又混乱的房间。

一切如旧。

唯一在意的黑色披风被揉成一团，皱巴巴地躺在琴边。

就如同她那已经支离破碎，毫无价值的心一般。

＿＿＿＿＿＿＿

翌日。

当太阳西下，清丽的花魁画上与她不符合的浓妆，撒着香粉下楼时，便看到鸨.儿在房门口插着腰等待着。

“紫嫣，你到底是从哪儿勾来这么痴情的汉子？”五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抽着草烟，一脸不敢置信，“看着也不似什么达官显贵，居然肯为你花了于贾大人双倍的价钱。”

“什么？”一脸疑惑，花魁持扇努力回忆着可能的人选，却毫无头绪。

“好在看着也挺瘦弱，估计你不会太遭罪…”

女人吐了口烟圈，拍了拍紫嫣的肩，而后便离开。

罢了，是谁都无所谓。

只要撑过两天就好…

深吸了口气，努力催眠着自己，紫嫣强迫让自己依旧难受的心头麻木，慢慢地拉开门，恭敬地下跪，“妾身紫嫣，见过公子。”

转身将拉门关上，任命地，她垂首，静静等待着里头人的指示。

“…我天，这斗篷夏天戴着也太热了吧。”

厌厌的声音从帽兜下传出，甩了甩头，房里的宋书晴露出有些冒汗的脸，不断地扇着风，“阿云到底怎么忍受穿这个到处行侠仗义的啊？”

“宋…宋大人。”看着眼前大大咧咧翘着脚的女人，紫嫣无比震惊。

“呦！紫嫣。”

从袍子里掏出几个蒸包，暗卫朝着花魁招招手，“别跪了，腿多麻啊。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看着门前的人呆愣愣的，宋书晴不耐烦地催促，“快啊，不吃就凉了。”

不太确定地起身，紫嫣接过被硬塞进手里，热呼呼的肉包，彷佛被定住般，惊愕地开口，“宋大人！你…怎么来了？”

“嗯？有规定说我不能来吗？”

见紫嫣只是拿着食物不动，宋书晴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控制着将包子堵上女人涂了口脂的嘴，而后满脸肉痛地说，“我都不知道那个贾大人出价这么高，还要半年，我那一点微薄的存款根本不够…还好沁沁他们还没出发，我就跟郡主借了一点钱…”

虽然说，那『一点钱』基本就等于把自己的后几年人生给卖了…

“可恶！郡主那个双标仔，都什么交情居然还要跟我要十趴利息…还好沁沁在。”

一脸的不愿意回忆，宋书晴揉了揉太阳穴，“当然这不是免费的，我可没这么好心眼。之后你这边的工作结束要去茶楼打工的半年的啊，基本工资而已，别想著有提成呢。”

“我跟你说，茶楼现在可忙了，没有以前清闲，你可别想要偷懒啊！”

也给自己拿一个蒸包，宋书晴故意不看向眼前女人泛红的眼眶，装作随意地翻看着茶几上的目录，“…所以这两天我都得跟你在一起了？这儿还可以点单啊，这春风楼还挺人性化的，你明天想吃些什么？”

彷佛也要将喉头的哽咽吞下，紫嫣用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缓缓开口，“我们不能吃给客人的东西的…”

“欸，是我呢，又不是别人。”一脸不以为然，宋书晴嚼着嘴里的蒸包，“你跟我一起吃又不会怎么样，而且我一个人吃也没滋味啊。有没有什么是你之前特别想吃但没机会吃的啊，我第一次来，你给我推荐一下喽？”

怔怔地看着靠在桌上的女人，许久，紫嫣才出声

“汤面…”

声量微微，“之前看…感觉很好吃…”

“好，我也喜欢汤面。”点点头，将交叉的脚放下站直，宋书晴抬眼扫视着整个房间的格局。

嗯，床板，木桌，浴桶，还有一些看都不想看一眼的糟心东西，还真是应有尽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