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91)
顾司宜眉头微蹙,说:“我不信,崔家将你送到太后身侧,目的是为了安插一双眼睛在紫云阁内外,太后宴请景将军时,你吹风支开二公主到陛下宫中,为崔家制造机会,临近尾声反悔,理由呢?”
她在崔家事情之后便查清了,那日季般般被召去皇帝宫中,便是阿拉真提议。
这事儿本不引起人注意,阿拉真毕竟是崔家安排入宫,帮着崔家做事。
但这道红影查清了是她,这就让顾司宜感觉到矛盾了,杀人的救人的皆是同一人。
阿拉真不说话,顾司宜轻轻一笑:“我并不感激你,临阵倒戈卸甲的将士算不得英雄,哪怕这将士是敌人,不过,一过一恩可抵消,今日我不与你论恩过,理由你不愿说,那便作罢,来日若是在独桥中碰上,你跳还是我跳,皆凭本事。崔家,我一定得杀。”
说完也不见阿拉真回应,顾司宜转身便走了,季般般见顾司宜离开,看了眼阿拉真不再理会跟了上去。
顾司宜没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答案似乎并不重要,起因是她造成,顾司宜没有理由感激她。
红影案子烂尾成了死局,刑部受了些赏,崔寄成却替父挨了板子,伤得不重可也躺了好几日。
崔以朗刚上位,因这崔家的事情没少挨朝臣训斥,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让人浇的差不多,崔自华黑着脸与庶子一道早朝被人指点。
池阁老让人私底下查了崔以朗这几年行径,这庶子常不出现在宫里,这两年消声匿迹免不了惹人怀疑,人走到东堂街,因这东堂街大东家都不知晓崔以朗的身份,自然也没查个什么名堂。
按规矩,崔家还是为庶子设了加官宴,请的是品阶低的官员,品阶高的在朝上闹得不愉快,请柬发出也是吃闭门羹。品阶低的官员挤破头想入崔家大门得关照,人多了这加官宴也显得体面几分。
办宴当日太史编撰恰从关卫返回,懒散两日的待诏也不敢再多睡,顾司宜早早的便起来了前去书筵厅,做事的同上朝的官员时辰上有些差异,太史的官人且一般辰时到殿。
编撰孙大人的办公的书筵厅旁人不能随意进,顾司宜住的地方不远,季般般早在旁街买了座院子,本送了两个丫鬟,却被顾司宜回绝了,她喜清净,这屋中住了旁人反倒让她不自在。
书筵厅的位置正数在靠着翰林院正堂位置,她从前门入会方便许多,翰林院来了一位研磨女官,免不了一些考了进士的学员前来观摩。
顾司宜避着人到了以后松了一口气,她昨日放的香炉还能闻到些淡味儿,她推门而入。
被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书筵厅内四周门窗紧闭,烟雾缭绕,昨夜焚的香太浓,闻着让人有些头晕。
那人一身官服,外衣下摆绣着简单白色图纹,在大北,唯有位份重的官服才能绣些图纹,顾司宜知道这人便是编撰孙大人,她行过礼,抬头时面前这人罩在门缝透出的一丝光束中,高挑秀雅地缓缓转过身来。
清雅灵秀像极了池中美玉,眉间冷淡寒凉盖住这份独一无二的美,他打量一番顾司宜猜到了她的身份,目光搁置在旁侧的香炉上,说:“书筵厅不许焚香。”
顾司宜行了礼,“我这就将门窗打开。”她将四周的窗户打开,将炉中还未燃尽的香灭掉,随着烟雾渐渐顺着缝飘向外面,书筵厅也不再闷得慌。
筵厅的正中抬高,一张书案摆在席中,三面书架层层围住席地。
顾司宜忙完一切,发现孙时鲤已经席地坐到案前,他盛上一勺水倒在砚台中,背对着顾司宜说:“八列三行红线封,五列七行红线封,三列二行蓝线封,找出来。”
顾司宜四处张望,然后照着做,这几日熟悉了书筵厅,寻的很快,她抱着厚厚一叠到了孙时鲤面前,搁置在小案上后,她悄悄抬眼看了孙时鲤一眼。
谁知孙时鲤正好抬眼,“看什么?磨墨。”孙时鲤透出的清冷感太过冰凉,冰凉之人撰写这燥热的史册也是恰合天意。
黑墨化开在砚中,孙时鲤刚提起笔,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司宜看孙时鲤面无表情,于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商棋探进脑袋,脚却不敢踏进屋半分,他说:“大人,崔府又派了人来,接大人前去赴宴。”
孙时鲤属五品,太史官员品阶不高,却受朝臣敬畏,他冷冷道:“回话,加官宴没有记入史册之说,崔家载入族谱缺个提笔先生的话,我派个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