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58)
顾司宜听懂了她的意思,还不等人开口,便说道:“我随你一同前去。”也正好顺了她的心意,这房里香粉味太重让她喘不过气。
顾司宜转头之际,发现阿拉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乐妓。
出了房门,过几条走廊,便是教坊司的仓库,青石砖瓦上吊着陈年旧蛛网,“女官人请。”乐妓站门口,等着顾司宜先进。
顾司宜从门口发现里面挂着各色服饰,也没在怀疑,提了裙摆入内,走近了方才发现,舞服上都皆落了灰,一股灰尘霉味扑鼻而来。
四面墙未设窗户,光只能顺着门缝爬进来,顾司宜打量着四周,她脚底踩着的一抹光束瞬间消失。
顾司宜察觉不对劲,忙的转头,身后大门已锁上,中计了!
她慌张往大门而去,一声女子惨叫传来,随即而来,大门被猛的踹倒。
房门因这一响动激起不少尘土,季般般站在门口双眉拧在了一处,像是从云层里拨开的一束阳光,让顾司宜感到莫名的安心,季般般瞧着她无恙,便垂下眼看地上的乐妓。
乐妓想要站起身逃离此处,只见季般般一脚踩在乐妓背上,粉色衣衫沾上尘土,乐妓吃疼地发出惨叫。
“动我的人,你当真该死。”季般般轻蔑地瞧着地上的人,脚上使了几分力。
顾司宜看着地上求饶的乐妓,想起刚刚乐妓看向阿拉真的神色。
顾司宜毫不犹豫地拔下头上的簪子,跑近了拿簪子抵住乐妓的脖颈,“说,受何人指示,否则我立马杀了你。”她手里的簪子抵的更近了些。
鲜血从乐妓脖上滴下,许是感到了痛意,恐惧涌上心头的乐妓双眼含着的泪水一涌而出,季般般看顾司宜凶狠的模样忍不住浅浅一笑。
“女官人饶命,宫里传了条密令。”她脸上染了污泥,五官挤在了一起。
季般般发现她双腿开始打颤,口齿不清,便将脚挪开了,静看着顾司宜审问她。
顾司宜力气小虽不大,还是奋力将她扶了起来,抵着她脖子的簪子不曾拿开,乐妓靠着墙,抹了抹脸上的泥土。
乐妓小心地看了眼旁侧的季般般后打了哭嗝,她把眼神放到顾司宜身上,她没想到前一秒还娇柔的姑娘凶起来会如此可怕。
“宫里传了密令,杀了顾家,嫡姑娘,便能脱贱籍。”她小心地说完这句话,观察着二人的表情。
对于教坊司的官妓来说,没有事比脱离贱籍更重要,一旦入了教坊司,所有的官妓都会载名史册流传,此等不体面的事情,谁都不愿。
顾司宜将簪子放下,“所以你便和那胡姬通了气儿,取我性命。”
乐妓摇摇头,“不不,女官人,奴是何等身份,哪能和太后身侧女官通气儿,再说她非教坊司的官妓,又何须做此事。”
顾司宜闭眼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她恶狠狠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子,放下的手再次猛的抬起来。
女子下意识的拿手去挡,“是司礼监!”
话罢不见簪子落下,乐妓缓缓睁开眼,见顾司宜右手顿在半空,一脸从容淡定。
“嗯?密令何在?”顾司宜将簪子放下,一改刚刚的凶恶,她牵起乐妓衣角,擦起簪子来。
乐妓不敢大动,“是掌印身侧的小卓子,口头传话,不曾有密令。”
宫里人尽皆知,当初顾司宜是被景听尘和大长公主保下的性命,这几年大长公主也不曾再召见顾司宜,景听尘远在战场,顾司宜死了也会不了了之,哪怕景听尘事后要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顾司宜擦干净血渍,将簪子收回了袖中,顺势扯下乐妓的腰牌,端详起来,“王淑语。”她轻声念出名字,抬眼瞧了她。
“滚吧。”季般般上前说道,乐妓也顾不得收回令牌,慌慌张张朝着小巷尽头跑去,头也不敢回。
“这条密令不是每个乐妓都知晓。”季般般伸手勾了勾顾司宜垂在身后的发尾,她将手指勾的那一缕头发拉到了顾司宜胸前,微偏了一下脑袋观察着她。
顾司宜很是镇定,她嫣然一笑将令牌放到腰间,“我知道,她在骗我。”见季般般眉头微蹙,她继续说道:“如若司礼监要杀我,我早死在几年前的狱杖之下,当初小修子死前写的供词往我身上泼脏水,显然被人胁迫,而胁迫之人绝不是掌印。”
她明亮的眼神如蜻蜓点水,让池塘荡出清波。
“绾绾可是知道是谁胁迫?”季般般面上露出柔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