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54)
“师傅可说何时到?”季般般吹着杯中的茶沫,小心抿上了一口。
允乔看的入迷了些,忘记回答季般般,季般般轻咳一声,这才见她有了些反应。
季般般撇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将茶杯放好后走到了窗边,朝着窗外望去。
那凉亭中的老者双目紧闭,轻歪了脑袋,静声听着四周的动静,他熟练的从书童头上摘下木簪,扔上天时,恰中一只飞奴身。
季般般面上神色无半分变化,允乔忍不住感叹,“想不到这浔安竟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季般般说:“失明者,双耳毅聪,你说,那老瞎子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
她目光紧锁在那白衣公子身上,白衣人端着茶水的手一顿,季般般预感不妙,轻侧了身子,藏在木窗后。
允乔警惕起来,看向外面时,恰与那公子四目相对,虽隔得尚远,但是她还是能感到一阵不安,像是一道闪电朝着她劈来,却又有神灵为她做了庇佑,慌乱又安心。
允乔忙的收回眼神,将窗门闭上,问道:“公主可要换个阁间?”
季般般一笑,坐回了位上,“不换,他若听见了,算他有本事。”
话音刚落,隔间门被敲响,乐妓端着糕点进来,一一摆好在季般般面前,说:“女官人尝尝这新出的红果子,卖的甚好。”
季般般看着抹了油锃亮的糕点,道:“将店里的糕点皆装一份,带走。”
季般般抬眼见,正瞧见乐妓盯着自己,乐妓缓过神,应声出了门去打包糕点。
季般般见允乔欲言又止,垂下眼帘,挑动着桌上小炉里的核桃碳,“要说什么?”
允乔朝着大门看上一眼,才问道:“公主对顾家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季般般扔了手中的小竹片,拿着白巾擦起了手,说:“她想要保住性命,住进了隐仙殿,见不到太傅,顾家的事儿她无从查起,也不敢查,太后迫切的想要钟家坐上七处营首位,钟家是文臣不得势,所以一旦她有所动作,太后便能用她性命要挟太傅。”
“太后这路一开始就走错了,她这脑子捡漏坐了太后,还真是祖坟葬的好。”
季般般指腹摩挲着杯口,嘴角微微上扬,真正难对付的并不是太后,而是将她推上后位的池相。
允乔说:“公主的意思是等?看绾姑娘如何行动,恕奴直言,绾姑娘虽自小在大长公主膝下长大,可八岁便去了泗州,关在药观中,笼中鸟怎敌得过山中雀。”
季般般骤然抬眼,双眼如一道寒芒射出,盯的允乔小步后退,许久,才见季般般面上浮出笑,“那得看这笼子里关的是只什么鸟。”
季般般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顾司宜不会让她失望,她能看到顾司宜的聪明,却瞧不见武将世家骨子里透露的那股狠劲儿,似乎顾司宜身上没有这样东西。
正想着,门被推开,纪恒穿着墨色便服,身后随从拉着一个孩子紧跟其后入了房门。
季般般忙的站起身行礼,纪恒面上一笑,或许是许久未见季般般,他的眼神亮了不少,笑着说:“这鸟关着可养不好,经不住风吹雨打。”
季般般扶着他坐下,那小孩忙着坐到了纪恒身侧,双手搂着纪恒的大腿,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糕点咽口水。
季般般双眉一皱,看着孩子冻得彤红的小脸,鼻涕挂在人中,她有些嫌弃地问:“便是这孩子?”
纪恒转头看了看旁侧四岁的孩童,把糕点端到了他的面前,道:“找到他时,一家已遭了毒手,老两口将他藏在了米缸下的地窖中,得亏了他命大,未曾被饿死在地窖内。”
季般般挪开眼,坐到了对面,倒上茶水,说:“有劳师傅。”
纪恒接过季般般睇来的热茶,吹了吹浮末,抿上一口后,才道:“算不得何大事,她救下应监军的孩子,可是想用作要挟,从应监军口中探知些什么?”
“我看未必,太后将应监军的刑期定在了搬回关卫后,看似是想祭奠关卫数万百姓冤魂,实际上,也是在等绾。”季般般提到顾司宜的名字时,犹豫了一下,她不知这样称呼是否会奇怪。
见纪恒抬眼看着自己,她继续说:“等绾姑娘前去见应监军,只要她去了,便被太后抓住了小辫子,她是聪明人,自不会前去,让师傅保下这个孩子,她不过是想试试这纪家的令牌,能不能成为她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