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18)
顾司宜见状递了根手绢给他,小安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那汗渍似是擦不干净,白卷上绣着一朵小牡丹,与他格格不入,他不好意思伸手去接,说道:“小的是个粗人,习惯了用袖子擦,莫要脏了姑娘的手绢。”
“擦擦吧,无碍。”顾司宜将手绢又往前递了递,小安又在身上擦了擦手,小心的接过,轻轻沾了沾面颊剩下的汗渍。
“外面如今是何形势了?”顾司宜问道,她扶着桌坐了下来,拉了个凳子给小安。
小安说:“听说关卫如今停了战,两边耗着,漠源人吃着之前在泗州,关卫抢的余粮,人撤到了关卫边境。这样耗下去不出一年,便能将他们彻底赶出大北地届。”
见二人未说话直盯着他,他拍了下嘴,反应过来,“瞧我说的,大帅每月都给姑娘来信,这事姑娘早就知道了,我说点姑娘不知道的给姑娘解解闷。”
小安挪了挪凳子,声音放的低了些,说道:“前儿个,我听一个在都处营当差的弟兄说,说太傅回宫了,是毛大人手下寻街时发现的。眼下朝中没几个人知道,太傅似是有些神志不清,都处营将人留在了府里照料着。”
顾司宜看了看柳儿,朝着小安问道:“可确定此人便是云太傅?”
小安摇摇头,“尚不清楚,不过,即然都处营留了人,应该是云太傅,我可帮姑娘打听打听。”
待小安走后,柳儿开口说道:“姑娘可是在想若此人确定是云太傅,那么顾家一事便有眉目了。”
顾司宜看着屋外,愣了神,回忆着那夜的事情,她没有看错,也不可能看错,那天虽暗,可云太傅就倒在她的旁侧,中了箭。
后来清扫战场时,太傅失踪了,许是被湍急的河流冲走,如今忽然出现,他中了箭没死,这时候出现的太傅并不重要,太后看中的不过是太傅手中的黑牌。
顾司宜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神志不清,恰好被毛大人见着,锦衣卫有权审问,却将人交给了都处营,三年来,都处营钟氏一直寻云太傅的踪迹,黑牌尚在太傅手中,人是他们寻来的,还是自个儿出现的还真是想不明白。”
“前些日子寻到的,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看来这黑牌没拿到手,钟家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没这东西,便名正言顺坐不上去。”
顾司宜一语说中,比起三年前,她更能稳重的去思考事情。
柳儿问道:“那接下来姑娘要怎么做?”
“不说这个了,过两日月夕,你教我做做月团可好?”她看着柳儿,挽着她的袖子。
柳儿含着笑道:“好,姑娘若想学,我教姑娘便是,我做的不好,没想到你竟能如此喜欢。”
顾司宜语气轻柔,撒着娇,“你教给我,以后我便能自己做了。”
柳儿笑笑,同顾司宜一起去了后厨,这三年二人竟相处成了姐妹那般。
自打顾司宜开始在琼露殿做吃的后,柳儿隔上几日便得去寻些粮食回来。
正到月夕那日,宫里更是热闹了,打前朝起,大家对这节变得格外重视,做月团,赏灯会,做天灯,家家供瓜果祭月神。
隐仙殿门前扫的干干净净,一早便在院内设了香案。顾司宜的斗篷遮住了脸,手提着食盒,她跟在小安的身后。
小安捏了一把冷汗,他看了看周围,好在今日只有他一人在这琼露殿当值,其余人皆已去吃酒赏灯会了。
允乔开了门,侧头看了眼小安身后的顾司宜。
问道:“你不在琼露殿当差,来这儿有何事?”
小安挤出笑答道:“今日月夕,姑娘做了月团让殿中的侍女送来,姑娘说与二公主本就挨得近,送些给二公主尝尝。”
顾司宜本想从那暗道进去,但从那暗道回来,时不时便会梦到床下的两具白骨,于是将那暗道又封了起来。
允乔观察着顾司宜,斗篷遮住了大半的脸,让她看不清到底是不是琼露殿的侍女,那侍女与她曾打过几次照面,她也记不太清了,她板着脸说道:“不用,公主殿中有,姑娘留着自己吃吧。”
看着门即将要被关上,小安立马拦住,“好在是姑娘一片心意,吃与不吃总得让公主自行决定,姐姐虽是贴身侍女,可也不是次次能猜准主子的心思,姑娘还做了虎头天灯赠予公主。”
听到这儿,允乔犹豫了一下,虎头天灯是每年月夕,季般般都会放的天灯,允乔假笑道:”姑娘还有心做了天灯,在此等等。”关门那一霎,小安瞧见她的脸如翻书那样快,一瞬间黑了下去。
隐仙殿院落正中央设了香案,这香案摆设不同于寻常摆设的那种,香案上无月团,只有瓜果,案桌为圆桌,此乃民间祭先祖所用之桌,檀香红木,桌上放置有虎头天灯,顾司宜见着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食盒,她做的灯和这比起来差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