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149)
景听尘坐在竹椅上,食指有序地敲着膝盖,她紧紧地盯着腐烂的尸堆。
“彻夜将尸首全部处理,能埋的就埋,埋不了就烧了。”淮策口鼻捂着手帕,指挥着小卒,尸体被白布盖着一具一具抬去城外。
因景听尘下令翻尸又耽误了两日,现在的尸堆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尸臭将整个雏上城团团围住,淮策指挥完,朝着景听尘走去,他递给景听尘一白帕,说:“给,大帅,捂着,这么多尸体腐烂,保不齐会散瘟疫出来。”
景听尘思沉中不曾理会淮策,淮策偏头一看,蹲在她的身侧,看了看四周,然后说:“你别这样,不是没找到嘛,可能在景澜出城后,她就逃出去了独自去了庆州,我派了一队人马在去庆州的路上沿路打探。”
景听尘仍旧不说话,忽而间,她手指一顿问道:“粮草可找到了?”
“延城都被翻过来了,没寻到,这群叛军太虎了,压根儿不知将粮草藏到了哪里,整整九百八十石粮食,这么多能藏在哪儿。”淮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四周山野已派大量军队前去搜查,仍旧没有一丝所获。
景听尘说:“加派人马,继续找,他们跑不出浔安。”景听尘站起身,她面上丝毫没受恶臭影响而表现仍和不适,她行军打仗多年,这味道早已适应。“锦衣卫的猎犬养在延城没被带回去,带上猎犬搜,运送粮草我不信沿路不会掉出一颗,看看城中有多少鸡,今日起不要再喂食,饿三天,去城门口放,放一只刨一只,总会找到粮草。”
淮策面上浮出笑,称赞道:“这方法不错,不同的地段分别放一只鸡,收回来后,刨了看看谁吃了粮,便能判断位置,还得是大帅有法子。”
景听尘站着,转头对他说:“浔安的事情暂时交给你,我准备......”
“大帅。”阿拉真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打断她说话。
景听尘转过头瞧见她身上的包袱双眉一皱,问道:“你怎么这身打扮?”
阿拉真说:“我知道你准备去庆州找绾姑娘,太后派你回浔安查叛军的事情,前两日你命人翻尸动静闹这么大,不日便会传到太后耳中,你此时离开浔安,不是坐实绾姑娘私自离开太史?你若是信我,让我替你去找她。”
“对啊,大帅,你这时候不能离开,你若是离开了姑娘如果还活着,不是给她找罪受嘛,浔安还有这么多事儿未处理。”淮策连声附和,景听尘在找顾司宜这事儿虽然只有他们知晓,但是如果传回朝廷,那便是连累一大帮人。
景听尘默不作声,她此时心乱如麻,这两日一直守在空地尸堆旁,在得知没有顾司宜的尸首时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阿拉真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你让我替你找,一定毫发无伤的将人给你带回来。”
景听尘看着她,阿拉真眸中的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缓缓说:“多谢。”她如今没有别的办法,知晓这事儿的除了景澜淮策,便是阿拉真,但是他们两离开军营会有将士知晓。
所以阿拉真是最好的人选,景听尘这一刻选择了相信她。
顾司宜刚从乔肃房间出来,她紧紧捏着袖口,虽然镇龙玺放在袖中不会被察觉,但是也怕掉出,她刚出拱门,迎面便撞到了季般般。
抬眼间,季般般竟对她淡淡一笑,她说:“做贼去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顾司宜说:“你为何会来杨府,还这身打扮。”她将季般般拉到旁侧,避免被人看到。
季般般说:“来帮你找乔肃杀人的证据啊。”她偏头往拱门后看了一眼问,“怎么样?你这么慌张是找到什么了?”她目光落在顾司宜额角上,看着额角撞红还挂着血渍,她不仅双眉紧蹙,“怎么伤的。”
顾司宜别过脸看向别处说:“不小心碰到了,我进去什么也没找到,我和王姑娘开了杨佑的棺椁,发现杨佑头骨有明显裂纹,显然是凶手先偷袭,而后又在胸口用陈家的匕首补了一刀。当年清理尸身的时候竟没有发现这伤口,我感觉和这清理尸身的丫头有关,如果能找到伤及头部的凶器,便能证明陈钰的清白。”
季般般轻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丢没丢?这东西留这么多年做什么,还疼吗?”
“十五六岁的孩子,第一次杀人,东西不敢丢,因为他怕这凶器被人找到,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放心的,越是害怕被人发现,越是会放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心理防线弱。”顾司宜目光停在身后那所孤寂的小院,乔肃以前不会武,能来大户人家做书童也是读了些书,读书人没有尝过杀人的滋味,心理难免慌张。